花弄影本不想参加马球会,更不想成为众人议论关注的焦点。
奈何父亲软磨硬泡,到最后声泪俱下,诉说多年来的不易。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只能答应前来看看,至于能不能成,另当别论。
这些年,她见过的新晋举人,怕是比官家还要多。
高矮胖瘦、年轻的、年长的,未婚的、当过鳏夫的,只要对方没有正妻,都是她相看大军中的一员。
一想到这些人要么忌惮她的名声,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要么想攀附他爹的官职,给自己某个前程,阿谀谄媚丑态毕现。
甚至一副她能被他看上,是前世修来福气的模样。
花弄影想起来,就窒息得喘不上来气。
今日她也没特地打扮,跟寻常在家穿的一样,一身月牙白,裙摆轻盈如流云,随风轻轻摇曳,典雅不失温婉。
本想着走个过场就走人,谁知道还没落座就听到几个嚼舌根的妇人在议论她。
甚至连一旁的几个小丫头,也在探讨她多年嫁不出去的原因。
花弄影早习惯了,脸色还是止不住沉下来。
加快步伐上前,就见方才议论的正起劲儿的丫头中,长得跟朵花儿般娇艳的那个愣愣盯着她,甚至忘了回答她闺友的提问。
花弄影直接坐在几个小丫头旁边空着的席位上,不发一言,目光望向面前的马球场。
韩笑笑还不清楚状况,见祥云迟迟不回复,又问了一遍。
却被对方用颗鲜嫩多汁的莓子堵住嘴。
刚好这时,场上敲锣声响起。
比赛开始了。
彩头先上场,四方砚台,据说用的是罕见的徽墨,有“点墨如漆、万载存真”的效果。
好几个世家子弟上了场,林四郎也在其中,他们这组的队员,都是他在翰林院的同僚。
里头不乏今年的状元和探花。
可单论相貌,林四郎算是拔尖的。
面如冠玉,少年英姿,既有文人的满腹诗书的风雅,又不似读书人肩不能提般羸弱。
坐在马上,腰板挺直,眼神直视前方,连侧颜也是丰神俊朗的迷人模样。
祥云已经听到周围夫人们询问。
“那边穿青色衣服的,是哪家儿郎?”
“永乐街宣威将军的亲弟弟,好像叫林延冬,在翰林院当差,就是官职不高。”
“不打紧,我瞧他年岁还轻,能入翰林的不是昏碌之辈,长得也俊秀,你没看见方才他出场,旁边看热闹的官家小姐们什么模样吗?”
年少则慕少艾,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长得俊俏的儿郎。
马球会是难得男女可以同场出现的活动,也是每年促成姻亲的重要场合,姑娘们心照不宣般,放肆打量在场的儿郎们。
祥云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里别提多得意。
抬起手边晃悠,边大喊:“四叔,我在这儿!”
林四郎正在调整马鞍,朝声音方向望去,见是自家小侄女,热情地抬手回应。
万物复苏的春季,俊朗的少年郎五官俊秀,逆着光,又仿佛他就是光,连嘴角的笑都嵌上一层金色光边。
花弄影没来由的心停跳了一拍。
目光怔怔望向马上肆意的少年。
她在看林四郎时,林四郎恰好也看到了她。
少女一身月牙白的长裙,白皙脸庞上一片恬静,在四周穿着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贵女中,她的打扮并不出挑,却难以掩盖她本身独有的气质。
林四郎想起从前住在乡下,田野间开的白色野雏菊,其他颜色的花不管多娇媚,一场大雨过后,花瓣凋零所剩无几,只有它,不管外头风雨雷电,依旧挺立在田间。
他很喜欢这种生命力顽强的花,风吹不倒,雨打不败。
林四郎瞬间被吸引了视线,再难分开。
直到胳膊被人拍了下,是今年新科状元郎,还有跟在身后的探花。
状元郎:“那白衣服姑娘,穿得虽然素净,难掩姿色,是谁家姑娘?”
探花却笑了:“苏兄是瞧上人家了?”
状元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去年中榜后,青梅竹马妻子暴病而亡,一天都没来得及享受他的荣誉。
家中不见悲伤,连他也有一丝庆幸,意味着他再娶的妻子,不论出身和学识都会比原配强上数倍不止。
若那白衣姑娘家室不错,于仕途有益,他也是不能上门求娶。
探花:“那我得提醒你一句,她是花掌院的女儿。”
状元郎大惊:“是她?那个四年前外出礼佛,半途遭到土匪截杀,十几个下人全部丧命,只有花家小姐不见踪影。花家出动找了两日,都以为人死了,结果第三日自己走回来的花家三姑娘?”
探花意味深长点点头:“苏兄还想求淑女吗?”
状元郎长叹一口气:“世上好女千千万,我可不愿意娶一朵被人摘过的花!”
谁知道花家姑娘在外面的三天,是走丢迷了路,还是被山匪掳了去。
说不准,清白早没了。
这时,一旁的林四郎忽然抽出马鞭,在空中挥舞两下,收鞭时刚好打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