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笑道：“林千户有所不知，射箭算我的强项，怕被人说欺负了你，不如换一样比试吧。”
林老三摇头：“不必，正巧射箭也是我的强项，这样才算公平。”
石宽“嘿”了一声，直接让人抬来了落日弓，再看林老三让人拿来的弓箭，两相一对比，竟只有他手中的一半大小。
心中不免在林老三墨迹的印象上，又加了个狂妄的标签。
宋引此时也被另一位高子千户，拉去比长枪了，围观人群一下子分成两半。
宋引那边观战的人数还多些，你来我往的比试，总好过一眼看到结果的弓箭较量。
石宽这边已经在寻找猎物了。
“想怎么比啊，射飞鸟，比距离，还是骑在马上比正中红心的准头？”
军营中箭术比试，无外乎这三种，石宽都练得炉火纯青了。
这时，走过来观战的萧楼和副将纷纷望向一侧的林老三。
道路两旁长了不少郁郁葱葱的杨树，林间飞鸟数量多且吵闹。
今日天气晴朗，耳边不闻风声，林老三扯下腰带置于掌上，提议道：“不如，我们试试射飞鸟，蒙上眼睛，每人发十只箭，射中数量多者获胜。”
这法子倒是新奇，军营中也有过蒙眼射箭靶的比试，可变换来变换去，靶子是固定不动的，飞鸟的行踪却不固定，难度一下子拔高好几层。
萧楼笑道：“这法子不错，既比试了箭术，又较量了敏锐力，石宽，你觉得如何啊？”
指挥使都说法子好，石宽哪敢说半个不字，即便心里有些没底，想到林老三必然比他强不到哪去，悬着的心渐渐落地。
他蒙上眼，先行比试，开始的声音一响，林间顿时飞起无数受惊飞鸟，石宽站在原地，拉弓朝天空瞄了一下，发现耳边嘈杂一片根本无法确定飞鸟方向，然弓箭已拉满，不射不行：“黑漆麻乌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射，射中了也是靠运气，射不中你们也不用笑我。”
像他这样的猛将，上阵靠的是刀枪厮杀，弓箭的威力一大部分原因占了力气大的优势，因此比一般士兵强得多。
一连十只箭射出去，等眼睛上的布条被扯下来时，身边掌声跟着响起来。
前去捡箭羽的士兵跑回来，十只箭五个脱靶，中了五只，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毕竟就在刚刚，飞鸟惊起时，几个手法好的弓箭手乘机打了几只解馋，看得见的情况下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命中率。
石宽得意地看向林老三。
林老三目光冷静，蒙上眼睛，等耳边声音清净下来，预备声再次响起，林间再度飞起鸟儿无数，他干脆利落搭箭，第一把就是双箭齐发。
石宽等人失神之际，林老三微微侧头像是在感受飞鸟的踪迹，再搭两箭，众人就见那箭似乎是看得见方向一般，直直朝着空中的鸟而去，每一箭都正中鸟身。
这时，原本在对面看宋引比试长枪的士兵，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跑来围观，无一不被林老三的箭法折服。
速度快准狠，不知道的以为他眼睛上的黑色布条是摆设，最后一只箭射出去，石宽甚至驾马到他跟前，抢了布条在自己眼睛上比划了下。
捡箭的小厮跑回来，抱了个满怀，十只箭，中了十只，箭无虚发。
中五只，可能有运气成分，可每一箭都中，谁还敢说都是运气？
林老三收了箭，冲石宽一拱手：“承让了石千户。”
石宽：“……”
萧楼高声赞扬道：“好！精彩！谢老将军慧眼识英雄，延秋的箭术精妙，得你相助，是我萧楼幸事，只是不知你的本事从何学来，实在让人意外。”
林老三下马对萧楼行礼：“家父是猎户，从小跟在后面一起上山打猎，林中鸟兽多，丛林更多，时常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踪影，久而久之练出来靠声音射箭的本事。
说来是我占了便宜，若是比力气和射程远近，我肯定是比不过石千户的。”
石宽一摆手：“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找补的。”
他虽心中觉得林老三鸡贼，真找了个自身最擅长的跟他比，又想到是他自己亲口说的随便哪样兵器都可，连比赛方式也由人家选，一开始便落了轻敌的陷阱，与人无尤。
再看宋引那边，长枪比试同样是对方让他随意选的。
在北境军营时，他盯着长枪苦练，加上有谢将军指点，又极其有天赋，一年时间练习得比寻常人三五年还强得多。
他又极其爱钻研刁钻的枪法，打法前期稳当只守不攻，等待慢慢耗尽对方耐心，一举察觉对方破绽，将其拿下。
那位高个子将领也是吃了轻敌的亏，拉着曹同光不服气，又换了刀法比试，赢了之后才舒展了面容，二人握手表示友好切磋。
互相吹捧了几句，算是给二人台阶下。
石宽见状，也想拉着林老三再去比试一场，刀枪棍棒什么都行，可惜对方已经领着射落的飞鸟匆匆离去了，并未给他机会。
萧楼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扯了抹笑。
军营的练兵，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突然有士兵从营外跑进来，说有凉州来人求见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