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上,正等着看笑话呢。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楼下忽然喧闹起来,无数人吵吵嚷嚷地喊着:“升榜了,升榜了!”
官差先贴副榜再贴杏榜,可众人的注意力却全在杏榜上。几乎是官差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大喊:“杏榜第一名,山东盐城傅浩然——”
然后就有人问:“不知傅相公何在?”
人群中有一人激动地应道:“我……我就是山东傅浩然,我中了,中了会试头名!”
一众地痞帮闲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呼呼啦啦就围了上去,对着傅浩然连连作揖道喜,嘴里吉祥话不断,说他会试是头名,殿试必然高中状元。
吉祥话谁都爱听,特别是这个时候。便是那位傅相公囊中并不宽裕,为了讨这个好彩头,也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那些人也不嫌少,又一连喊了好几声“状元爷”,就簇拥着傅浩然回了他在
() 客栈的居所。
翡翠楼上的学子都趴在窗口看热闹,见头名如此风光,无人不暗自歆羡。
羡慕者有,妒忌者自然也不少。不过能一路考到会试的,多多少少都几分城府,便是心里不忿,也多半不会说出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喊起状元爷来了,殿试还没考呢,他也真敢应。真是轻狂!”
唔,有城府的只是大部分,不能涵盖所有。
这句酸溜溜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徐茂行也巡声望去,原来还是那个熟人。
有早就看不惯他张扬的人嘲讽道:“王子成,你就是妒忌人家。人家已经是会试头名,便是殿试之时不能夺魁,也是板上钉钉的进士老爷。你呢?还不快去看看,副榜上能否提名吧。”
众人哄笑起来,对着那王子成指指点点,有议论的、有撇嘴的。方才那些围在他身边奉承的,此时却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姓程的,你胡说什么呢?”王子成急了,指着那人骂道,“你一个府试、乡试都勉强上榜的,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那程生看起来快四十的人了,却还是个暴脾气。听了这话不甘示弱,冷笑着回怼道:“你一个买来的监生,倒是有脸笑话我凭本事考上的了。真是乌鸦潭边笑影子——不知原是自己黑。”
“你……”王子成被他戳中了痛脚,气得脸色胀红,浑身发抖。
但很快,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嘿嘿笑道:“本公子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你我都是本届举子,自然要在考场上见真章。”
这话倒还像样,也引起了不少人附和。程生冷笑连连,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身边之人给劝下了。
徐茂行正觉得怪异,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有人兴高采烈地喊他,“徐兄,原来你在这里。”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等他回头一看,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原来是朱兄,快坐快坐。”
他拉着人坐下,又招呼伙计,“再来一壶玉泉酒。”又问朱生道,“几年未见,不知兄长的口味可是变了?”
见他还记得自己爱喝玉泉酒,朱生很是高兴,哈哈笑道:“没变,没变。”
“那就尝尝京城的玉泉酒,看看和万年县的有何不同。”
转眼间酒送上来,徐茂行亲自给他斟了一杯,感慨道:“三年前陛下登基开了恩科,我原想着以朱兄的学问必然不会错过。
谁曾想问了兄长的同乡才知晓,令堂神游壶中*,兄为母尽孝,丁忧在家,竟是错过了。”
提起亡母,朱生的神色黯然了一瞬,饮了一口酒说:“愚兄先父早逝,家中全靠寡母操持。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考中功名,光宗耀祖。谁曾想,我还不曾高中,她老人家便先与先父团聚去了。”
作为一个父母双全的人,徐茂行只能干巴巴地劝道:“朱兄节哀。”
便在这时,一群胸前戴着红花的人敲锣打鼓地上了二楼,嘴里喊着:“哪位是山西娄烦县王子成相公?王相公高中啦!哪位是山西娄烦县王子成?王相公高中啦!”
“王子成?山西娄烦王子成?是我,是我,是我。”王子成跳了起来,反手指着自己挤了过去,哈哈大笑道“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中了!”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壶中:唐代段成式的《酉阳杂俎》中专门有一篇“壶史”描述的就是唐代人想象中道教仙境都在壶中。
神游:就是去世了。
温馨提示:下一章,明天中午1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