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左右不能放心,当即修书一封送到驿站,书信里询问薛宝钗关于王熙凤的情况。
随信一起送去的,还有安王府赏下的一株老山参,还有一包风干的银耳。
又过了一个月,薛宝钗的书信送了回来,黛玉看的心里咯噔噔的,半晌叹息了一声,双眼中已鞠了泪。
却是宝钗书信上说,王熙凤从到了金陵身子就不大好。也是因此,才着急忙慌地把平儿和巧姐安置好。
先前徐禄在时,王熙凤已经是强打精神了。徐禄一走,她那口气一松,直接就躺倒了。
这些日子请医延药,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在书信里,宝钗还特意感谢了黛玉送来的那株山参,说是有那株山参吊着,王熙凤能撑过这个冬天,等明年
开了春,就能慢慢回过元气来了。
信里还说,王熙凤如今也就是靠一口气挣扎着,想要亲眼看着巧姐出嫁。因而无论身体怎样痛苦,她都能忍受。
有时候连宝钗都看不下去了,言语再三暗示她会把巧姐当亲生女儿,王熙凤虽然感激她,却还是想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等到晚间,徐茂行从书房里出来,夫妻二人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林黛玉把这些跟他说了。
徐茂行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无论是当初看红楼,还是穿越之后的短暂接触,王熙凤都不算是个好人。
但不算好人的人,心底也潜藏着最柔软的部分。
从前王熙凤心底的柔软或许大部分都给了丈夫贾琏。
可自从她决心跟随宝玉夫妇回金陵起,就已经伴随着淋漓的鲜血,把一次又一次背叛她的丈夫从心底剜出去了。
从那以后,延续她血脉的巧姐就成了最重要的那个,其次便是自幼陪伴她长大的平儿。
如今平儿已然终身有靠,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可不就只剩下了巧姐?
“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他给黛玉夹了一块清炒笋片,劝她少思少念,多吃一些。
林黛玉也知晓多想无益,只得打迭起精神点了点头,就着笋片扒了一口米饭,也给徐茂行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红烧肉。
“来,你也吃。你读书费脑子,正该多补补。”
徐茂行一边吃饭一边说:“今日郭先生临去时说,我的八股和策论都有火候了,只是于诗词一道上差得太远。
恰好你在这方面灵气逼人,时常有佳句被你妙手摘得。等会儿吃完饭,咱俩先别急着休息,就在院子里掌两盏灯,你教我作诗罢。”
林黛玉笑着调侃道:“你是读书科举的人,竟找我一个小女子请教诗词,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徐茂行冷笑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笑话我的那些人,怕是一个也比不上你。他们还有脸笑话我?我不笑话他们就够了。”
黛玉听得哈哈大笑,边笑边点头道:“对于科举来说,诗词本是小道,最重要的是要会做应制诗,也就是俗话常说的颂圣诗。
虽说写这种诗本质就是溜须拍马的,但这个题材早被前人写烂了,想要再写好、再写得出彩也不容易。”
见徐茂行一碗饭吃完,她顺手给添了碗汤,说道:“咱们先吃饭,等吃完了饭再说做诗的事。”
她自小跟着父亲学的就是科举之道,其中自然有如何写应制诗。
既要写得好,又要不犯忌讳,自然是需要一定技巧的。
不过对徐茂行来说,写这种诗体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不怎么需要天赋和灵气。
只要掌握了技巧,多写几l首,应诗之时足够诚恳就差不多了。
反倒是那些在诗词上有灵气的人,除非是李太白、杜少陵那样的天才人物,写应制诗反而要屈了那份天赋了。
两人用过了晚膳,着人收拾了餐盘,便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点了两个灯笼挂在上头,桌上便一片亮堂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