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还没用膳吧?快过来,今日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把子肉。”
安王笑着坐了过去,宫娥又拿了副碗筷过来,侍膳太监先给他夹了一块把子肉,放在他的小碗里。
但安王却没动,而是指使道:“先给我盛碗甜汤。”转头对圣人道:“今日朝堂上看几位天官争执,不知道他们渴是不渴,反正我是替他们渴。”
圣人笑道:“他们也都是一心为公,你身为皇子,不说感念他们,怎么还调侃起来了?”
这话单听有几分责怪之意,可圣人前脚话音才落,后脚就吩咐侍膳太监:“你们五殿下要喝汤,还不快给他盛?”
安王接过甜汤喝了两口,有些愤愤地说:“儿臣也知道他们一心为公,但有些事务,父皇早就给出过章程,差不多的差事照章办事即可,大可不必过于争
() 执。”
被儿子维护,圣人自然受用,语重心长道:“朕纵然是天子,也只是一个人,想法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朝堂大事,关系到天下民生。他们身为各部本官,再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安王对表示不敢苟同,正色道:“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今日朝堂上讨论的苏湖税收之事,本是早就议定的,从今年开始便要官绅一体纳粮。
这项国策本是父皇登基以来便一力推行的,于国于民都有大利。偏还有人拉东扯西,一会儿说当地乡绅不满,一会儿又说会引得民心不稳,话里话外就是想要拖延到明年。”
关于这件事,安王是真心实意觉得不满,说到这里脸色都寒了下来,近乎咬牙切齿。
“此项国策已在山东、河南、河北、安徽等地推行开来,成效是有目共睹的。父皇圣明烛照、高瞻远瞩,几省百姓何人不知?如今要推行苏湖,他们却推二阻四、横加阻挠,分明就是怀了私念,对父皇不忠!”
圣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些欣慰,又有些惊疑。
“老五,你真觉得官绅一体纳粮是大利天下的国策?”
“那是自然。”安王脱口而出,“国朝承平日久,大多数土地都集中在了士绅官员手里。若是不叫他们纳税,就得占据少数土地的穷苦百姓来负担整个天下的税收。
看老百姓既要交税,又要交租,还得养活一家老小,几项叠加,他们如何负担的起?一旦有了天灾兵祸,朝廷需要的大量钱粮又从何而来?”
圣人听得连连点头:“老五呀老五,你果然是长进了!”
安王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惭愧道:“从前都是儿子不懂事,只知道争权夺利,从来没设身处地地想过父皇的难处。
经了那次打击,也算是因祸得福,不但咱们父子修好,也让儿臣能跳出框架之外,看明白了从前不理解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眼眶泛红,真情流露道:“从前儿臣总觉得父皇太过严苛,只听得见朝中百官对父皇的抱怨。
等看明白了才知道,父皇不是听不见百官的抱怨,而是更加不忍听闻天下百姓的哀哭。”
隅隅独行地走了这么多年,骤然间得到了儿子的理解,圣人一时感慨万千。
“世人都说朕刻薄寡恩,朕也不是没有辩解过,可却没有一个人肯认真去听朕的辩解。想不到呀想不到,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理解朕,还是朕的儿子!”
安王哽咽道:“以往都是儿子太不孝了,才明白得这么晚。”
“不晚,不晚。”圣人哈哈大笑道,“对朕来说,永远都不晚。”
他原本以为,要等到他死后很多年,才会有知己出现。有生之年便能看见,还是自己血脉至亲的儿子,又怎么会晚呢?
圣人觉得,他此生已然无憾了。
忽然,他神色一正,肃然问道:“老五,我且问你,那个位置你究竟想不想要?”
空气骤然凝重,卢生深深低下头去,侍膳太监战战兢兢,只恨自己没学成隐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