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头,恰好旁边路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篮子里全是新采的野花,连枝带露的,十分鲜妍美丽。
“你先等一下。”说着他便招手叫那卖花姑娘过来,花十文钱请那姑娘编一个花环。
那小姑娘道:“编一个花环,用不了那么些花。”说着便数出了五文,要还给他。
徐茂行摆手道:“拿着吧。劳烦姑娘巧手,编一个最好看的来。”
见他执意如此,那小姑娘才欢喜地把钱收了,把篮子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了下去。
她先从里面挑选出了一二十支开的最大,颜色也最绚丽的,编了一个花朵团围,却又半点不显拥挤的花环。又挑出些异色小花朵,把多余的枝干掐去,只留下三寸来长,巧妙地点缀在了花环里。
整个花环绚丽却不繁杂,徐茂行看着都佩服那小姑娘的审美。
那姑娘也是个机灵人,见黛玉已经绞了面,便猜出两人应是一对小夫妻。
因而花环编好之后,她一边双手奉给徐茂,一边笑道:“这位好心的爷,快给奶奶戴上吧。”
徐茂行含笑道了谢,便转身面对黛玉,轻轻避开簪子和绒花,把那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好了,这下可真真是个采桑女了。”
黛玉欢喜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碰到之后又立刻松开,生怕力气大了把那花瓣模掉。
夫妻二人和那卖花的小姑娘道了别,便继续往前逛。
这时黛玉已出了一身的汗,又走了没多远便拽了拽徐茂行的衣袖,喘息道:“我……我走不动了。”
徐茂星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卖脂粉的铺子,便指着说:“到那里去歇歇脚吧,顺便也给你挑些胭脂水粉。”
那铺子不大,只是一进的小两层楼,楼下是柜台和要卖的各色胭脂,楼上是供客人歇脚的地方。
守着铺子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容貌中上,笑唇天生,合中身材,体态微丰。单论容貌不算十分出彩,但她眉眼舒展,神态可亲,很容易便让人生出好感来。
因这会儿还早,铺子里还没来客人,那老板娘便自顾自地调脂弄粉,听见动静才抬起头来。
见来的是对小夫妻,那老板娘的笑容更加灿烂,放下玉碗药杵亲自来迎接,“这位爷带着奶奶来挑胭脂?”
招呼了这一句之后,又到另一侧扶着林黛玉,笑着说道:“这位奶奶来的正巧,近日里小妇人新制出一种脂粉,是用紫茉莉花籽为基,研磨得极细,敷在脸上薄薄的一层,贴服极了。”
她扶着黛玉在门侧的椅子上坐了,拿出一个铜镜支在圆桌上,说了句“稍等”,便转身进了柜台,拿出了三四个雕刻精美的小盒子。
又见黛玉脸上带着汗,她又去打了半盆清水来,向黛玉讨了随身的帕子投了拧干,亲自给黛玉擦了脸。
“奶奶的肌肤真是细腻,反倒是我这些脂粉有福了。”说着话,她把其中三个盒子打开
,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粉,“不如奶奶挑一样,容我有幸替奶奶上个妆?”
黛玉扫了一眼,选了指其中一个杏白色的,柔声道:“就这个吧,有劳了。”
那妇人便拿出一个新的粉扑子,均匀地给她脸上铺了一层轻薄的茉莉花粉。
敷了粉之后,老板娘又把剩下的三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一张一张的胭脂,也有三个色号。
叫黛玉挑了一张之后,她先让黛玉抿了口脂,剩下的加了些许水调开,恰好够打腮红。
这些化妆工具在徐茂行眼中,都是很原始很简陋的。他倒是能做出更好的来,前提是有金钱和资源支撑。
不巧这两样,都是他如今欠缺的,他也只好按耐在心里,想着日后再说了。
不过那老板娘的手艺的确是好,又拿出墨条替黛玉描了眉之后,黛玉的美貌立刻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那老板娘看得赞叹不已,对着两人好一顿吹嘘。又是夸黛玉容貌俊俏,又是夸两人男才女貌,三句话不离本行。
徐茂行被她捧得心花怒放,转头便征询黛玉的意见,“你觉着刚才试那两样如何?如果喜欢的话,就让这位姐姐帮忙包起来。”
那老板娘见状,便知这位爷是个晓得疼人的,今日这生意能不能成,还得着落在这位奶奶身上。因而,越发奉承起黛玉来。
黛玉照着镜子,也觉得这个妆面新颖简洁。又见到老板娘好话不要钱似的说,不免想起曾经见过两回的刘姥姥,体谅老板娘讨生活不易,便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宋姐姐了。”
那老板娘一怔,仔细回想一番,满脸疑惑道:“小妇人从前不曾见奶奶光顾过,想是熟客介绍来的?”
黛玉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来此,不过是恰逢其会。”
那宋嫂子更觉得奇怪了,忙问道:“既是头一次相见,小妇人又失礼未曾报上名号,奶奶怎知我夫家姓宋。”
“是我猜的。”黛玉道,“我见你门口的招牌上写着‘春到星桥’的字样,想来里面隐藏的,便是老板的姓氏了。”
春到星桥,谜底可不就是个“宋”字?
宋嫂子恍然,大笑道:“可见奶奶是个雅人。不瞒奶奶说,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