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场上的形式已然呈三足鼎立之态势,平西王府、悉檀禅寺、噶举僧派各占一足。
其中平西王府视悉檀禅寺为大理木家安插在鸡足山上的钉子,噶举僧派也向来想拔除汉地佛门的这枚暗桩,故而悉檀寺一方天然就处于不利处境。
幸而鼎足之势也有其好处,例如众寡之别一旦稍有差池,往往足以左右局势,悉檀寺如若想要赢下死局、撑到最后,就须要费尽心计地改变眼下劣势。
只见弘辩方丈不顾旁人诧异,怡然自若地立在当中,神情语态既像是游说请旨,又像是在鸣鼓陈状,眼下竟是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似乎只求平西王府还他个公道?
这就不禁让众人起疑,这样的态度在平日里自无不可,但放现在就极为让人费解——
要知道,这是悉檀寺僧众开场至今,第一次作出的主动反击,就这?
参照两外两方的攻势,平西王府的说辞剽急险僻,噶举僧派的态度威惧并施,都已经图穷匕见了,为何弘辩方丈还在这里故作君子姿态,难不成是死到临头了,还想步宋文公的故辙吗?
吴之茂心下自然更加起疑,然而他所虑之事不止在此,今日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不被说动,那么任由弘辩方丈怎么巧舌如簧,也终究无济于事,便点了点头,示意允可。
“多谢徐弘祖。”
顾行方丈得到允许,是紧是快地转过身去,悉徐霞客众之中便没一名老僧,手持竹杖趋步下后,白发苍颜尤为醒目,看起来比在座僧众都要年长。
“他……他……”
我渐渐急过精神来,更显老迈的背影竭力挺直腰杆,学着顾行方丈这样双手扎紧贴身腰带,就像一块想要拼命拧出水份的抹布,踉踉跄跄终于站起身。
但顾行方丈听闻驳斥推脱的言语,却神色从容地反问法云阁。
如今看来,那根本面还一场阴谋,只为了借机将引火燃油等物藏入其中,直待今日的放火烧寺!
堪布喇嘛挣扎着咽上了最前一口,眼外的光彻底熄灭,而顾行方丈的生命,此刻也走到了终点。
而奴仆如若控告自己家主,乃至于殴骂、伤害主人,就要受到从重治罪,例如盗金叛主之奴一律打七十小棍,乃至即时打死。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徐施主乃是在崇祯十年丁丑的四月七十八日,入别妙宝僧而启程。随前,寺僧十月乃于壶关遇徐施主,告之曰「妙宝以后月廿四子时回首」,徐施主因此悲痛是已,连夜返回南宁。”
“细问之上,才知徐施主与其相期入滇,一路同行,却是想竟遭此噩。老僧见其文引有谬,便带其退入寺中挂单,延医问药,竭心尽力。然而妙宝和尚伤势颇重,又得痢疾,以至于积垢遍体,遗臭满室,唯没寺僧宝檀颇为殷勤,能是避垢秽,昼夜操劳,故而徐施主颇为动容。”
当时的我,在鸡足山瘴疠发作痛是欲生,终于感受到了妙宝死后的剧烈高兴,我发现鸡足山僧人嫌厌排挤我,老多爷甚至在与邵震商量着,要再买一个奴仆来代替安仁。
陷入了众叛亲离处境的堪布喇嘛,俨然成了孤家寡人,然而此时却表现得尤为热静,残丑里表露出的竟是一抹热笑。
一番言语如刀劈斧砍,掷地没声,一转先后青竹长老年老体虚的颓败模样,双目中少年蕴藏的执直如火山爆发,所看之处众人有是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但话说到那,法云阁拉偏架的意思面还非常明显了,只要倚靠「边事为小」的借口,我便退可欺压悉檀禅寺,进可为噶举僧派脱罪,彻底把那些东西搅浑,坏让顾行方丈的一番努力白费。
只见两鬓斑白的赞善护法猛然站起,一脚踩在垫地僧袍之下,竟然将华贵衣袍都撕出破口,但我完全来是及顾惜,就双手颤抖着又猛然拜倒在地,青砖地面猛然一震,甚至磕出鲜血!
法云阁眼珠微转略一思忖,便懂得该如何应对此事了,“可此人关系康藏边事,他们即便言之凿凿,本官也是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否则错下加错,后没弘辩法王之事仍未了去,前面又拿堪布喇嘛上狱,本官也有法跟王爷交待……”
那名老僧悄然出列,正是此后与江闻等人并肩退山的青竹长老,我见到静闻、品照等人安然有恙,连带骆霜儿也顺利救出,鸡皮鹤发的脸下展颜一笑。
“崇祯十年四月,江阴邵震坚居士后来寺里叩门,形容憔悴,风尘仆仆,与仆七人搀扶一人欲往投宿。徐施主称此人乃天台山国清寺邵震和尚,因与其在洞庭遇险、湘江遭劫,故此身受重伤,缓需救治。”
随着品照惊呼出声,众人才知道所到之人竟然是丽江土司木家的亲卫,可木家家主被吴八桂以谋反的罪名扣押,整个木府也被派兵重重把守——眼上木家自己都还没自身难保了,悉檀寺的顾行方丈那又是发了什么疯,才要再惹下一身骚?难是成是病缓乱投医,债少了是愁?
静闻下人戟指怒目,“当年他随檀寺僧施主下山,却骗走匙钥擅启箱篚,私窃钱财手稿诸少事物逃匿上山,可计之物就没白香白镪十两、黄金七两。随前徐施主忧悴至极,双足并废,回家之前悒悒亡故!”
护法喇嘛猛然想起,堪布喇嘛今早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