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韩香腰悬长剑,跨骑宝马,离开了文水村。
元灵十五年,五月初九。
通往胡州首府汴京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车帘忽然被掀开。
帘后是一张唇红齿白,秋瞳剪水的少女面庞。
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笑意融融看着马上俊逸青年,声音软软的询问道:“这位公子……”
马上青年看也不看少女一眼,面无表情轻吐一字,“滚!”
帘子被放下。
很快响起少女嘤嘤嘤的哭泣声。
韩香略微一夹马腹。
山寨版汗血宝马立刻疾驰,超越马车。
烈阳高悬之时。
汴京府到了。
……
汴京府。
宁府后花园池塘旁。
午后树荫下,一位中年儒士正坐在石凳上静静垂钓。
脚步声由远而近,宁府管家左手拿着一幅画卷,右手轻握明黄色圣旨,轻手轻脚来到儒士身旁。
胡州州牧宁轩豫缓缓睁开深邃眸子,淡淡道:“讲。”
管家小声翼翼道:“主子,宫里边又来圣旨了,已经是今年的第三份了。”
元灵十四年冬,庙堂内阁清流派头子,黄彦忠暴毙而亡。
元灵帝为了维系各派之间的平衡,本欲提携黄彦忠之子黄临。
可惜黄临此人只会吟诗作赋,没有丁点权术,真要入了内阁,保准被那群虎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元灵帝便将目光投向大殷三十二十省的州牧。
宁轩豫脱颖而出。
“老张,好饭不怕晚。”
“再者,鱼儿还未咬钩呢。”
管家:“主子,鱼儿入池塘了。”
宁轩豫:“哦~”
管家赶忙将手中画卷递给宁轩豫。
“主子,这少年于元灵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五出肃州。”
“于今年三月十三进入咱胡州地界。”
“四月初七踏足湘绣县境内。”
“其间去了桐村的李家、王家,苍岭村的张家、赵家……最后去了会暨村的卫家。”
“于半个时辰前,抵达咱汴京府,正给主子您挑选见面礼呢。”
宁轩豫拉开画卷。
画中青年着黑色劲装,腰悬长剑,跨骑宝马,头上发髻斜斜插着一根翠绿玉簪。
比陈儒亲绘的那一幅沉稳许多。
宁轩豫眉头微蹙,“他哪儿来的银钱?”
管家摇摇头,“负责长期暗中守护这少年的影卫并不知。”
“白大人检查过那名影卫,说是其缺失了某些记忆。”
白辛乃五境神通大能,与宁轩豫亦仆亦友。
宁轩豫眉头舒展开来,“截去记忆,神鬼莫测,多半是陈儒。”
沉吟了一小会,宁轩豫道:“一会儿随意挑选一名仆人,让其去正门等着这孩子。”
管家:“好的主子。”
宁轩豫:“对了,湘绣县那个酒囊饭袋到哪了?”
管家:“徐大人距赴任鄞江县,约莫还有小半月车程。”
“其携正妻、九妾,还有八子、四女,武道侍从一十七位,奴仆婢女共计五十九人。”
“一路走走停停,不似赴任,更像游山玩水。”
宁轩豫:“下令影卫,杀了。”
“别忘了把金银珠宝带回来,去了殷都,上下打点甚巨。”
管家:“主子,徐大人小儿两岁,小女尚在襁褓之中。”
宁轩豫神色冷淡道:“一个不留。”
待管家远去后。
宁轩豫再次低头审视画中青年。
“陈儒之徒,孩子,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既想做湘绣县县令,我便给你腾位置。”
“为了内阁空缺之位,我可是付出了极多。”
“我且先往殷都给你铺路,是老死七品之位,还是名震朝野,将此大殷日月换新天……”
宁轩豫猛然抬头,一把抓住鱼竿。
“咬钩了~”
……
元灵十五年,五月初九。
大日渐西斜时,韩香拎着一只锦盒,自中轴主道拐进平宁街。
锦盒中是一斤雨前龙井,价值三百两白银。
“宁府~”
韩香微微抬头,看着那块鎏金匾额。
“师父。”
“何事?”
被韩香托在马上的木箱内,高见秋的声音回荡青年耳畔。
“师父,您说得对。”
“若非陈师这层关系,莫言一斤雨前龙井,饶是一百斤,我也绝无可能见到宁轩豫。”
“古往今来,多少寒门子弟苦读圣贤书,一心为民请命,匡扶社稷,可惜终其一生,连庙堂的门都叩不开。”
韩香苦涩一笑,“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庙堂更甚呐。”
看着那两扇血一样的朱红色大门,韩香深吸一口气,上前数步,抬手拍响。
“咚咚咚。”
“嘎吱。”
大门开了一条缝。
门后探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
“请问你是?”
韩香从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