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陈家庄被落日余晖淹没。
老黄头推着着小推车,来到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槐树下。
将小车倚好后,老头坐于木墩上,抽出旱烟杆吞云吐雾。
一半夕阳沉入大山那边,恍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美人儿。
老黄头一双浑浊眼眸,静静望着于村庄外缓行而来,神游天外的少女。
“女娃子。”
当张雪走过村口,老黄头轻声唤道。
怔怔出神的少女莫说回应,连头都未扭转,也不知听没听见。
“雪丫头!”
老黄头加重音量。
少女可算回头望向老人,好看的眉毛微蹙道:“干啥子?”
老黄头显露着嘴里几颗黄牙,冲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略微犹豫,向着老槐树走去。
“坐。”
待少女坐于石墩。
老头指了指少女悬佩腰间的长刀,道:“这不是你的刀。”
少女疑惑道:“什么意思?”
老黄头答非所问道:“雪丫头,还记得爷爷与你说起过的四次生死劫吗?”
少女轻点臻首。
老头幽幽道:“若不是你抓住那一线生机,第一次生死劫即会要了你的命。”
“你之身亡所产生的后果,所造成的杀戮,比陈家那孩子,也就是你大师兄,要惨烈的多得多。”
“这座人间会陷入长久的动乱,凡万象众生都要被迫卷入劫难。”
少女面色不由一变。
老头所言第一次生死劫,绝对是元灵七年,也就是去年腊月那起洛州府事件。
“此事件中,极关键之处,也就是那一线渺茫生机,是……虎哥?!”
少女心头喃喃。
“正因为虎哥,我才决定要杀洛州知府徐廉。’
“所以才折返回小镇,问师父取剑。”
“所以师父才能察觉我的危机。’
“所以我才能从数十万武夫围杀死局中,存活下来。”
“虎哥已死五年之久,冥冥之中只一颗头颅,竟又一次救我性命!”
少女深思后,只觉惊诧错愕,还有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倘若那天但凡冷酷一丝丝,直接动手,则师父无法察觉我的危机。’
“那我……必死!”
看着张雪沉重神色,老黄头笑问道:“想明白了?”
少女点了点头。
“第二次生死劫不远喽。”
老黄头回身从车上抓了把麦芽糖,递给少女。
“爷爷有些忠告,不知你想不想听?”
少女犹豫了一会,伸出轻颤的手掌。
盯着那把金黄的麦芽糖。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黄头斜着眼,“你不会连一枚铜板都没有吧?”
“呼~”
少女长吐一口胸中浊气。
旋即翻了个白眼,“你这麦芽糖,糖浆都快融化了。”
“还是留着给你作晚膳吧。”
老黄头:“一文钱三把?”
少女:“糖吃多了牙疼。”
老黄头:“要不三把一文钱?”
少女:“……”
老人与少女,一番激烈讨价还价后,双方都很满意。
看着一口一颗麦芽糖的少女,老人神情肃穆道:“第二次生死劫与第一次一样,也存在着一线极缥缈的生机。”
“其次,这柄刀与陈家那孩子,也就是你师兄因果太重,你需要一柄,不,是两柄属于你自己的刀。”
“最后,没有最后。”
“活下来。”
张雪好奇道:“黄爷爷,你怎会知道这些?”
老黄头咧嘴一笑,“算出来的。”
张雪站起身子,将麦芽糖包好,轻笑道:“错了。”
老黄头疑惑,:“你说,我算错了?”
少女点头。
老黄头不解,“哪算错了?”
张雪嗦了嗦手指,狡黠一笑,“你猜。”
“雪丫头,信我,你信我!”
面对转身远去的少女,老黄头忧急叮嘱,“生即是死,死即为生,牢记啊雪丫头!”
……
夜幕降临。
皓月清明,星河璀璨。
陈家小院,正屋内。
张雪一边吃着麦芽糖,一边提笔,于宣纸上一遍又一遍,书写‘生即是死,死即为生’。
半个时辰后,吃完一把麦芽糖的少女,取来一张新宣纸,开始画刀。
相比于剑,少女确实更喜欢刀。
剑擅戳刺,刀擅劈砍。
比之戳刺,劈砍杀人更为痛快酣畅。
血瞳张雪俯身,看着渐渐显形的两柄刀,讥嘲道:“你个小贱人,未免也太仁慈了。”
“剑杀人与刀杀人又有何区别?”
“你应该铸一柄剔骨刀。”
“将拒仙城百万士卒,不,是将大殷皇朝,将人间所有活人、活物,将他们、她们、它们的皮,一点点、活剥下来。”
金瞳张雪柔声劝阻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父亲,娘亲,小雨,还有虎哥、师父、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