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撞击声,连正厅里的陆明艳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陆诰从怀中掏出了帕子,将同心结上的鲜血擦干净,收回了腰间。
他转身来到郑婉婉跟前,温声道:“我送你回房。”
郑婉婉轻声应着:“好。”
陆诰凑近,一弯腰,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隔着门槛,他冲里面的陆明艳道:“大姐,麻烦你将雨烟心儿带至内院房中。”
陆明艳“哦哦哦”应了几声,她一只手搀扶着雨烟,另外一只手牵着心儿,紧跟在陆诰身后跑去了内院。
陆诰将郑婉婉放在了美人榻上,拿了毯子给她盖在身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盯着她的美眸问:“冷不冷?”
太过寻常了。
寻常的就好似从来都没有人闯进过府衙。
郑婉婉摇了摇头,“那雪山兽的血有奇效,我身子发寒的病早就好了。”
“你不是在乌勒吗?怎么赶来了这里?”
陆诰蹲在她面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回着:“我若是如实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不许觉得我是不在乎你。”
郑婉婉抿着唇,点了点头。
而后,便见他十二分赤城、十二分认真的问她:“何时上梅山去挖宝?是何种宝?”
郑婉婉眨巴着眼睛,眉头微微蹙着。
还不待她开口,他又说:“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她抿着的唇角,到底是微微上扬了下。
陆明艳搀扶着雨烟进来,将人款款扶着坐在了太师椅上,交代了声让她别动,便把人丢给心儿照顾了。
她自已搬了张凳子,坐到郑婉婉陆诰身边来,刚张开嘴,外面又响起了沈尤的声音。
“陛下,院中那些人如何处置?”
陆诰道:“将巫马小雅的尸体,送去羌弥王庭,让颜莫通知巫马阿依娜亲自去领。”
“那六名护卫,关进牢里。”
沈尤闻言,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应着:“是陛下,臣这就去处理。”
说罢,他便转身退下了。
陆明艳等了会儿,确定再没其他事情打扰了,方盯着郑婉婉的肚子问:“婉儿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婉婉温柔回着:“我没事大姐。”
陆明艳听见这话,边点头边掉眼泪。
也不知怎的了,初听见喻繁的死讯时,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以至于她怀疑了许久,是不是自已太过冷心肠,即便是表妹,可到底喻繁也是从小养在陆家的。
此时一见郑婉婉和陆诰,心里便止不住的泛起悲伤。
她抹着眼泪,哽咽出声,“你说喻繁怎么就走的这么突然?上次跟她分开时,她还跟我顶嘴,我生气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我要是知晓那就是我与她的最后一面,我就是把自已的嘴缝起来我也不说那种话。”
“婉儿、阿诰,你们两个不知晓,喻繁是我们兄弟姊妹里面最缩头乌龟的那一个。
遇到事情,都是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我总是骂她不是陆家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可谁知晓,她最后会那样懂大义?你说她一个连成婚年纪都不到的孩子,她是怎么敢以身赴死的?”
陆明艳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抱怨都是她这个做大姐的不好,她应该将喻繁喻飞留在身边好好看管的。
她一双朦胧泪眼,掉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哭的伤心欲绝,她说:“我最小的妹妹没了,婉儿、阿诰,我们最小的妹妹死了。”
陆明艳深呼吸一口。
郑婉婉微微起身,将人拥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抱着郑婉婉,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哭的愈来愈大声。
郑婉婉亦是被悲伤笼罩,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溢出眼眶,她紧紧的抱着陆明艳,安慰道:
“不哭了,大姐不哭了,我知晓你的伤心。”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就这么走了,你肯定会很难受的。”
她说着说着,自已的声音也哽咽了。
“她是我抱着长大的啊。”
“她小小一点的时候,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我们玩捉迷藏,她小,不懂事,我就欺负她让她找我们一群大的,我们都躲着,她就一个人找,一找能找一整天呢。”
“婉儿,我小时候嫌她烦,跟那些手帕交玩的时候总不喜欢带着她,她就追在我后面哭。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不过就跟我腿一样长的身高,先找一个,扎两个小辫子,边哭边追我。”
“婉儿,你不知晓,她是我抱着长大的。”
陆诰听着这番话,红了眼眶。
可他终究是男儿郎,悲伤与情感都压的较深。
他起身,从郑婉婉的柜子里拿出了几条帕子,分别递给了郑婉婉和陆明艳。
郑婉婉安慰的话没说几声,自已先瘪嘴哭了起来。
陆诰捏着帕子,给她擦眼泪。
“大姐,你莫要再哭了,我们会替小繁和郑叔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