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发榜的日子,在今儿的这一夜很少有学子能睡个踏实觉。
王玄策也睡不着,昨日见到颜侯了,本以为颜侯会告诉自己成绩如何,结果等了半天,颜侯轻飘飘的来了句等待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王玄策不懂什么是告白,也不懂自己中了没中,做什么都觉得心不在焉。
跟王玄策一样睡不着的大有人在,虽然已经宵禁了,但政道坊内的客舍里面依旧闹哄哄的。
富贵人家子弟早就准备好了佳肴酒席,做好了熬夜的准备,贫穷人家子弟只能枯坐在那儿,三五个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政道坊的坊长肖五爷来了几次,客舍掌柜皱着眉头小声地嘟囔道:
“肖五爷,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要把不良人招来了,小的免不得吃挂落。”
肖五爷闻言笑了笑,拿着自己手中的茶壶美美地吸了一口:
“郝帅头已经来过了,只要坊门不开就没事,闹就让他们闹去吧,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发榜消息不来,人心是静不下来的。”
客舍掌柜松了口气:“有坊长的这句话,小的就算放下了心。”
说罢,他拉着肖五爷就往客舍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走,今儿你得陪我喝几杯,今儿早间买了四个猪耳朵,那会儿拿着蒜泥拌了下,又加了细盐,酒也温好了,一个人实在无聊,走走……”
闹哄哄的一夜过去了,晨钟才响起,长安城清冷的街道上就多了无数步履匆匆的行人。
不少府邸的大门也早早的打开,管家骑着马朝着礼部南院的东墙赶去,得搞快点,晚了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榜单了。
今年发榜的地点依旧是在尚书省礼部南院的东墙,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朝廷特意在礼部南院东墙外又修建了一道高约一丈多的墙面,这堵墙被人称之为榜墙。
为了防止墙面受损,也为了防止踩踏发生,在榜墙前的一丈处又围了一道棘篱,这算是对汹涌的人潮设定的一点限制。
王玄策早就起来了,晨钟声一响起所有的楼观学子都朝着礼部冲去,二囡早就让老斑鸠占好了位置。
为了所有楼观学的学子都能有个好位置,班弄牵了六匹马站在榜墙边。
已经冲来的学子没有想到有人比自己还快,一见这家伙牵着六匹马就知道牵马的家伙定是哪个府邸的好豪奴,用六匹马来占地方。
这样的人惹不起,嘟囔了一句不为人子后就站到一边。
腾远也来了,直接拉了一帮子铺子伙计来占位置,反正大家都这么玩儿,这时候就是拼人多,不然光是挤得挤到什么时候。
随着时间溜走,来榜墙处的考生越来越多,正是应了那句: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颜白也起了个大早,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如何,但放榜时候的热闹颜白觉得还是看不够,颜白喜欢看到学子们的狂喜,更喜欢看到他们振臂高呼的样子。
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怎么看都是无比动人的。
此刻的颜白就坐在马车里面,手里捏着一杆朱笔,还有一本花名册。
一会儿礼部唱喏的时候听到仙游的名字颜白就画个圈,最后要看看哪些学子没有考上,没有考上的颜白也不是去怪罪。
而是要给他们更多的关怀和照顾。
找出问题,解决问题,才能避免以后再度出现这样的问题。
其余府邸也来了人,他们跟颜白的打算不一样。
他们这次一是来看自家子嗣的成绩,二来就是想看看每科的状元是谁,如果状元人年轻,看着又顺眼,那就宴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撮合一下。
今天对李崇义来说又是风光的一天,虽然唱喏这等事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
但是李崇义享受这种感觉,就是喜欢这种众目所归的感觉,抱着皇榜,礼部众人跟李崇义入人潮,汹涌的人潮自发地绕开了路。
无数人翘首以盼,原本乱糟糟的人群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站在高处的李崇义瞥了眼众人,抱着皇榜大声道:“凡举试之制,每岁仲冬,率与计偕,其科有六:
一曰秀才,试方略策五条,二曰明经,三曰进士,四曰明法,五曰书,六曰算,陛下曾言:卿等学富词雄,远随乡荐,跋涉山川,当甚劳止……”
“河南道荥阳郑存一,进士科一甲第一名,京兆仙游楼观学王玄策,进士科一甲第二名,京兆国子学李昭德进士科一甲第三名!”
前来维护秩序的兵士以及礼部官员紧随其后地跟着大喊:
“进士科一甲第一名,河南道荥阳郑存一,进士科一甲第二名,京兆仙游楼观学王玄策,进士科一甲第三名,京兆国子学李昭德!”
(备注:在唐朝,科举考试中取得进士第一名的人被称为“状元”,这是官方的称呼。
唐朝的科举考试中,只称进士一甲第一名、一甲第二名、一甲第三名,并没有“榜眼”和“探花”这两个称谓。
而“榜眼”和“探花”这两个称呼,实际上是北宋时期的产物。)
郑存一虽是进士科一甲第一名,但此刻他却没有脸见人,挨了尉霖一拳的当天就青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