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来了,颜白不想在长安过上元日,一想到上元日要来,颜白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黄山他们,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裴老爷子。
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快乐的日子,可对颜白来说此后的上元日都是一个不愿想起的回忆。
没有告别,也没有折柳,颜白带着老爷子还有一群小辈就悄悄地离开了长安去了仙游。
虽然他还是万年县令,但因为没有吏部文书,颜白也光明正大地翘班,反正吏部想指责也只能干瞪眼。
上元日这天,太阳才升起,颜白就拎着一坛子酒去了楼观台右侧的后山,裴老爷子就埋在那儿,袁道长亲自选的地方,是个风水宝地。
颜白固执地认为裴老爷子住在这里一定会很开心。
道观的人见到颜白都是恶狠狠的样子,他们很不开心,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颜白在他们道观旁边烧水泥快烧了一年。
好不容易停了几日,今儿那窑口又开始冒烟了。
道观众人这一年穿的衣服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以前没窑口的时候,原本洗衣服淘两次就够了,现在捶打洗四次还有黑水。
他们知道颜白心眼子小,观主都不敢惹,他们自然敢怒不敢言,最大的反击就是用眼神瞪人,或是翻白眼。
李淳风也来到裴老爷子墓前,嗅了嗅,他闻到了好酒的味道,可惜这酒他喝不到,他咽了咽唾沫:
“颜县伯,咱们这个窑口到底在烧什么,要不我出钱咱们换个地方,要不灰突突的,等到祭祖的时候陛下来了不好看!”
见颜白看着他,李淳风笑了笑:“如何?我也当个市侩的小人,直说了,价格好商量。”
“可以!”
颜白笑呵呵地伸出了手,李淳风也笑着把手伸到颜白的袖笼里面,两只手在袖笼里面倒腾,你来我往疯狂杀价还价。
颜白的脸色越开心,李淳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颜县伯的胃口太大了,竟然大到想买河边那一处平整出来专门用来停马车的草场,那处地儿可是专门给信徒留着的。
地势平整,视野开阔,路还修得很好。
颜白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在身后,然后蹭了蹭,看着李淳风笑道:“别黑着脸,我很厚道了,你也知道我这儿有十几匹马。
马上就要开春了,书院的孩子们也要开设骑射课了,这个地方最好了,离得又不远,我给的价格也很高。”
“三个大子叫厚道?”
“可是以后楼观学的学子就能如你愿地梳着丸子头了,这难道不厚道么?
你们可以改个说法,说是为了学子求学自愿捐地,我也配合你们,你们从而获得了无数的赞扬和美名难道不厚道么?”
李淳风气呼呼道:“那不叫丸子头,那叫道髻。”
“其实都一样的,只不过叫法不同而已,你要知道我可是大出血了,我还得找人专门设计对应的学子服装,还得应付各种读书人的质问。
问我为什么与众不同,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你也知道楼观学在扩建了,日后求学的人会越来越多,对你们道家名望的铺开可不是越来越好么?”
李淳风还在犹豫,看着怡然自得的颜白,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试探道:“你其实没有被除去官对吧?”
颜白从怀里掏出两个官印,晃了晃,笑道:“算得准啊,你看,一个少府监,一个是万年县令。
今年我还会放宽在庄子买房子的标准,那时候来的人会更多,自然学子也就越多,而且多是富人哦。
如果你今儿拒绝了我,以后怕是会难做,至少我不会再去对你们有某些想法了,你们也不会从我这里占到便宜了!”
见李淳风已经心动,颜白趁热打铁道:
“做生意也得看准时机,如果等我的马场做起来,你到时候一文钱不问我要,我也不会要那块儿只能停车和跑马的硬地,你想想吧,我对你们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
李淳风气呼呼地走了,晌午的时候红泥来了,李淳风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把这块地契给了裴茹。
颜白无奈地笑了笑,他是怎么做到这种又骄傲又怂的样子啊。
颜白没说话,仅是点了点头,红泥躬身离开。
颜白在跟老爷子喝酒,每喝一口就会说好几句话,说着的都是长安近一年发生的事情,诉说着自己不敢告诉任何人的事情,时而低声啜泣,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叉着腰胡乱骂人。
喝到最后,颜白靠着裴老爷子那不大的墓碑就睡了过去。
裴宣机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在远处看着颜白,然后远远地朝着老爷子的墓碑处跪下磕头。
裴茹紧随其后,裴家众人也都跪下,三拜九叩之后,裴宣机站起身:“我们回吧,阿耶有颜县伯陪着很开心,我们就不去打扰了。”
“那这个还给老爷子送去吗?”
裴宣机看了一眼昌荣夫人的人头,轻声道:“人头扔到乱坟岗吧!”
家将左春看了自家大郎一眼,轻声道:“怕有人会认出来去报官!”
裴宣机抬起头看着长安方向冷笑道把:“报官才好呢,最好让他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