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九缨的和薛定恶的一番对话,听得围观宾客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尚书府嫡子娶了个破落户之女,还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这件事早就成了圈里人的笑柄,更成了知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霍家这位继室夫人如今的位份虽高,却是商户出身,矮了一头。
因此不管霍夫人私下里性情如何,她平日与世家们的往来都十分的谨小慎微,处处以霍家颜面为首要。
今日却眼睁睁看着大儿媳当众出丑丢人而毫无动作,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另有心机。
宾客们的目光在霍夫人和乔九缨身上来回移动。
薛家管家一直站在旁边,见乔九缨癫瘾犯了,赶忙过来小声提醒薛定恶:“公子别动气,小心中了她的圈套。”
薛定恶立马清醒,深吸口气后脸上恢复了笑容。
的确,他不能轻易动气,只要再忍一忍,忍到及笄礼顺利完成之后就有这疯婆子好受的。
想到这儿,薛定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越发像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霍大奶奶,里面请。”
乔九缨点点头,毫不客气地抬步往前走。
薛定恶就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他现在不想跟乔九缨说话,只想早些完成迎客任务,然后静待妹妹及笄礼。
薛定恶不想搭理乔九缨,乔九缨却很想搭理他,聊的话题也十分接地气。
“薛公子可吃过早食了?”
薛定恶一度礼貌微笑:“吃过了。”
“吃的什么?”
薛定恶二度礼貌微笑:“鸡丝粥。”
“噢,加鸡丝了吗?”
薛定恶三度礼貌微笑:“鸡丝粥,你说呢?”
“了解。”
乔九缨嗯嗯点头,又问。
“那薛公子用的是公鸡丝还是母鸡丝?”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薛定恶咬着牙,强行微笑着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字:“母鸡丝。”
“噢,那是乌母鸡还是黄母鸡?”
乔九缨孜孜不倦地继续交流,拉近友好关系。
见薛定恶憋得额头青筋鼓胀,她催促道:“薛公子你说句话啊,母鸡在哪买的?”
“……”
“是正经家养的吗?多少钱一只?”
“………”
“买完包宰杀拔毛不?”
“…………”
薛定恶沉默了三秒。
三秒后,他跳起来撸起袖子,彻底爆发。
“都他娘的别拦我!我要打得她满头包!打得她嗷嗷叫!”
忍不了,根本忍不了,这疯婆子太欠揍了。
不打她一顿,简直难消心头之恨。
“三公子,三公子别这样。”
管家过来劝架,被打了满头包,最后嗷嗷叫着被小厮抬了下去。
虽然没打到乔九缨,但也算出了口气。
薛定恶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但对着乔九缨这张极其欠揍的脸,这会儿连一抹假笑都扯不出来了。
乔九缨却看着他笑得分外真诚。
“薛三公子,咱们可以继续聊那只母鸡了吗?”
薛定恶绷着脸,拳头捏得咯吱响。
心里不断自我催眠,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可乔九缨的声音,就跟苍蝇一样挥之不去,在他耳边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薛公子,你要实在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也可以商量着重新换一个,比如,这只母鸡是吃什么长大的,几岁下的蛋,又比如,母鸡的产后护理。”
“呵呵。”
薛定恶气笑了。
原来人在被气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
他现在不想聊母鸡,只想把乔九缨揍成一只母鸡拿去炖汤。
跟在身后的宾客们忍不住瞠目结舌。
这位霍家大奶奶癫起来,是真没把他们当外人啊!
然而仔细想想,霍大奶奶既没打人,也没骂人,更没逾越了规矩。
明明哪里都没毛病,可不知为何,他们的拳头也跟着硬了。
霍芊芊尬得想钻地,恨不能从来不认识乔九缨这个癫子。
“娘,您不管管她吗?”
扯了扯霍夫人的袖子,霍芊芊又扫了眼宾客们的表情。
“大嫂也太丢人了。”
爹爹素来最是讲究清誉名声。
霍家何时在外丢过这么大的脸?
霍夫人不为所动,只是望着乔九缨若有所思。
到目前为止,这疯婆子就没有一句话是犯了规矩的,然而却硬生生把薛定恶给逼疯了。
看这架势,似乎还不止是薛定恶。
她若是再嗡嗡嗡下去,身后的宾客们也快被逼疯冲上来揍她了。
以前霍夫人没太把乔九缨的疯癫当回事。
总觉得她是意外落水,再加上后天父母长辈的管教不严才导致她失了智。
以至于说话行事口无遮拦,疯疯癫癫。
可现在回想起来,乔九缨的每一次“癫”,似乎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