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到从这位天朝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见过明媚的她,聪慧的她,任性的她,娇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的低落。
“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又问。
永乐吸了下鼻子,笑着开口道:“我一个朋友在外颠沛流离了十多载,总算可以回归家族,我替他高兴,这是喜极而泣。”
她这么一说,灵鸢算是明白了冥起那句话的含义。
原来那家伙是打算脱离暗卫的身份,重返定远侯府。
这才对嘛,要想挽回公主,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嘴上说得再好听,如果不付出行动,也不过是句空谈。
比起甜言蜜语,为彼此创造未来可实在多了。
乌图歪着头盯着面前的小公主瞧,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什么朋友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别不是心上人吧?
他可听说南萧的这位嫡公主三年前倒追过探花郎,后来被人截了胡才没嫁成。
这一看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姑娘,时隔三年重新爱上某个男子也正常。
“殿下,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搅了这场联姻,
你放心,西越该出的兵还是会出,战后你让你皇兄从别的地方补偿我们便是。”
少年的眸光清澈,满脸真诚,这倒让永乐有些无地自容。
像她这种心里藏了人的女子,在南萧是没婆家肯要的。
西越肯许她王储妃的名分,已经给足了体面。
她若再不狠下心与过去做个了断,对谁都没好处。
“这场联姻是我皇兄先征询了我的意见,我同意后他才派人去西越送国书的,
乌图,你别瞎想,我认定了你是我的驸马,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数。”
乌图撇了撇嘴,“好吧,你是自愿的就行,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不想娶个怨妇回去,整日里两看相厌。”
他的话好似利刃般戳在永乐的心口。
如果她也能像他这般通透就好了,又何至于自困那么久,弄得遍体鳞伤。
“我不会怨你的,你那么好,值得任何一个女子托付终身。”
小王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了挠头,腼腆的笑道:
“我父王总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心性太单纯,以后娶了媳妇,恐怕连媳妇都护不住。”
永乐听后噗嗤一笑,“没关系,人都会慢慢成长起来的,
半年前的我也很单纯,整日里只知道玩乐,现在渐渐懂得了什么叫家国大义。”
乌图倚靠在车壁上,将腿叠在一块晃啊晃。
“你到时候多带些会武功的暗卫去西越,让我学百家之长,以后就能保护你了。”
永乐抿唇一笑,“好。”
…
冥起离开了中州,永乐一行人也不必再逗留。
他们没有去跟西越与南萧的使臣们汇合,而是悄悄朝盛京赶去。
鬼知道那些使臣中有没有镇北侯的眼线,跟着他们一块进京,岂不是将刀夹在自己脖子上,得时刻提防着?
与其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兵分两路,这样赶起路来也快很多。
五天后,英亲王率先回了京。
英亲王妃得知消息,拖着病体去城门口迎接丈夫。
两人碰面,她扑进英亲王怀里哭得死去活来的。
“王爷,您可要为咱们的翼儿做主啊,他死得那么惨,那么惨,程家竖子却活得好好的。”
英亲王端坐在马车内,虚揽着怀里的妻子,眼底划过一抹不耐之色,其中还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厌恶。
嫡子自出生后,诸事她都亲力亲为,将其溺爱成了胡作非为的纨绔。
有时他想管教,可棍棒刚上身,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生怕他打坏了她的宝贝儿子。
现在好了,闯祸闯到盛京,玩没了自己的小命。
倘若凶手是小门小户里的人,一命换一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招惹的偏偏是帝王心腹,朝廷新贵。
那安国公府,是能轻易撼动的吗?
只要国公府不倒,程家子杀了人又如何?早晚有一天还会翻身。
做主?
他上哪去给那逆子做主?
如果陈虎没犯事,他入京倒也能理直气壮,稍稍操作一番,或可从程家身上扒掉一层皮。
可如今帝王拿捏着陈虎勾结镇北侯的证据,一个弄不好,整个英亲王府都得覆灭。
说来说去啊,就验证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王妃放心,本王不会放过程家那竖子的,你且安心在府里等消息,本王先去见见豫亲王弟。”
英亲王妃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妾身就知道王爷会为翼儿撑腰的。”
英亲王拍了拍她的后背,强忍着不耐安抚,“他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不为他撑腰为谁撑腰?”
说完,他将她推开,理了理身上褶皱的衣襟。
“你先回府,本王去趟豫亲王那儿。”
“……”
…
乾宁殿。
萧痕正在翻看程霖传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