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席开始,她就察觉到这妯娌似乎有话要说。
可不知道在避讳什么,一直踌躇不决,好半天也没张开这个口。
到底是先帝的庶嫂,允臣的大伯母,饶是彼此二十余年未见,生疏得很,可太后还是顾及到了她。
英亲王妃缓缓搁下手中的竹筷,将心里琢磨了多时的说辞道了出来:
“也没别的,就是前几天臣妇去静心庵礼佛,见一带发修行的姑子长得水灵,想让她去王府陪我。”
场面话说得挺漂亮的,闭口不提自家儿子好色,起了贼心,惦记上了人家小姑娘。
可在座的都是倾扎后宅多年的高手,哪听不出她这番话里隐含的深意?
什么去王府陪着她,说得倒好听,还不是打着将人收进儿子房中的算盘?
郭老太太一听‘静心庵’这个名字,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又闻‘带发修行的姑子’,越发的坐立不安了。
据她所知,静心庵内只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那就是她的孙女嫣然。
难道这英亲王妃瞧上了那丫头?
是了,她突然在这宴席上提起此事,不就是因着郭家几位诰命都在场么?
可她家那世子已经娶妻,她当众提及此事意欲何为?
难道还想让她国舅府的嫡女给她儿子做妾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老太太浑身就开始发颤。
太后显然也猜到了个中关键,面色渐渐转冷。
“大嫂糊涂了不是?这庵堂里带发修行的姑子再合你的意,你也不能动啊,
此事可莫要再提,免得冲撞了佛祖,祸及到子孙。”
如果英亲王妃顺坡下驴,那此事也就揭过去了。
偏偏她不甘心,觉得郭家女名声尽毁,没法再做高门大院里的主母,给她儿子当侧妃已是抬举她。
若英亲王府不收她,她这辈子可就只能常伴青灯古佛,孤独终老了。
“我瞧那姑娘不像是潜心修道的,既然住持没为她剃度,那就证明她还恋着红尘俗世,
娘娘,臣妇好不容易瞧上这么个丫头,且她与我有缘着呢,您就给臣妇个恩典,让她进王府陪我吧。”
说完,她起身离席盈盈下拜。
太后彻底没了好脸色。
原本想不着痕迹的揭过此事,维持表面的和睦,不叫外人看了笑话。
可如今某些人执意要撕破脸,那她也不必顾虑什么了。
“静心庵作为皇家寺庙,在里面修行的尼姑大多都是皇亲国戚权贵世家的女郎,不知大嫂瞧上的那姑娘是何许人?”
英亲王妃脸上依旧挂着笑,和和气气的开口,“臣妇查过了,她乃大国舅府半年前遣送过去的嫡女。”
你也知道她是国舅府嫡女,嫡女,那你还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太后简直无语得很。
要不是念在妯娌一场的份上,她早动怒了。
“哦!原来大嫂说的是嫣然啊,那丫头确实懂事乖巧,长得也标致,
能得你这个亲王妃的喜爱,倒也是她的福气,可她毕竟未出嫁,去王府伴着你不合礼数,
要不这样吧,哀家从内廷挑两个落选的秀女赏给你,陪你在府里吃斋念佛。”
英亲王妃知道太后在装傻充愣,咬了咬牙,心一横,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娘娘误会臣妇的意思了,臣妇是想迎郭家丫头入府给我儿做侧妃。”
太后面色一沉,轻飘飘的问:“你儿还没承袭王爵,哪来的侧妃做?”
说此一顿,她突然拔高声音,疾言厉色道:“妾就妾,别说得冠冕堂皇,哀家还没老糊涂。”
英亲王妃被斥得脸色涨红,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是妾,是迎她做妾。”
‘啪’的一声脆响,太后捞起案上的酒杯狠狠掷在了地上。
“英亲王妃,你莫要太荒唐,国舅府的嫡女,哀家的亲侄,如何给你儿做妾?”
英亲王妃缩了缩脖子,颤声道:“那孩子乃戴罪之身,臣妇见她可怜,便想让她有个归宿。”
太后直接给气笑了。
“哦?戴罪之身?她犯了哪门子的罪?哀家怎么不知道?”
“……”
英亲王妃答不上来,寻思着那丫头是郭家的女儿,太后这边说不通,那就与郭家几位夫人说。
“郭老太君,国舅夫人,我是诚心想与郭家结这个亲的,你们身为长辈,也不愿看她在寺庙孤苦一生吧?
我儿现在虽然只是世子,可总有一日会承袭王爵,届时郭丫头便可为侧妃,余生也算有了依靠啊。”
郭老太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老身还要对您感恩戴德,谢谢您给我郭家女儿妾的名分,让她有了好去处?”
英亲王妃一噎,转眸朝大国舅夫人望去。
这人乃大国舅的续弦,郭女的继母,她应该乐意促成这桩好事吧?
大国舅夫人确实动了一些心思。
郭嫣然不是她生的,如今又成了弃子,若能利用她巴结英亲王府谋取利益,也算是物尽其用。
可如今太后跟老太太母女不同意,她也不能跟她们唱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