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刚生下来就夭折的弟弟,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她那会儿才两岁左右,还未开蒙。
据说是母亲怀孕八个月时摔了一跤,恰好磕在胎儿头部,导致孩子一降生就咽了气。
母亲丧子,痛不欲生,而父亲却在南海围剿倭寇。
她熬过了最艰难的头三月后,毅然决然的写下和离书,与曾经的青梅竹马远走他乡。
等父亲御敌回来时,面对的就是失去爱妻与幼子的双重打击。
她依稀记得那一日父亲抱着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那是她第一次见父亲哭,也是最后一次。
“逝者已矣,您不必挂怀,如今父亲也去了那边,他应该与弟弟团聚了。”
老管家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抽了自己一耳光。
“瞧我这老糊涂,好好的提那旧事做什么,白白惹姑娘您伤心,
对了,自从您上次见了二房三房后,这几天他们明争暗斗,闹得挺凶的,
再这样下去,不用您收拾,他们自己也得弄个两败俱伤。”
云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先让他们狗咬狗,然后我再出面收拾烂摊子。”
说完,她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道:
“时辰不早了,您不能熬夜,我让下人先送您回房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聊。”
老管家也确实倦了,又嘱咐她几句后,这才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海棠苑。
云卿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刚准备转身回房,寂静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一道悠扬的箫声。
曲调一响,她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这曲子……
这曲子……
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同样也是这寂静的夜,她坐在窗前翻看着一本游记。
江南的夏天蝉鸣不绝于耳,听久了有些浮躁。
于这喧闹里,一道悦耳的萧声随风灌入闺中。
她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对面的屋檐上坐着一蒙面公子,手持白萧衣诀纷飞。
是他?
身后的青兰青叶对视一眼,也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眼看着姑娘朝幽静小道走去,青叶下意识想要跟上,被青兰给拽住了。
“应该是墨公子来了。”
这曲子,只有那位郎君会吹。
青叶微愣。
墨公子?
“他不是消失四年了么?为何会突然出现?”
青兰蹙了蹙眉。
她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有何打算。
若真的心仪她家姑娘,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还眼睁睁看着姑娘嫁入裴家。
“许是有什么要事找姑娘,让姑娘自己去处理吧。”
说完,她拽着青叶进了屋。
云卿沿着幽静小道一路往东,最后在一棵盛开的海棠花前停了下来。
目光所及处繁星点点,墙头空无一人。
她只闻萧声,不见其人。
可她知道他就在墙的那一面。
是这段日子外面盛传她与裴玄闹和离,给了他希望么?
否则她嫁人这三年里,他为何不曾出现?偏偏裴玄带了个妾室回来,他就……
真傻啊!
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以他墨阁商行掌权人的身份,什么样的妻子寻不到,非要执着于她?
一阵凉意袭来,云卿下意识伸手抱住了胳膊。
她在墙角站了片刻,听那萧声中带着一丝落寞,心狠狠揪在了一块。
不过也就放纵了那么一瞬间,她又封存了自己的心。
这条路,她只想独自一人走,不愿将他牵扯进来,最后不得善终。
转身,离去。
她听到身后有脚着地时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响动,不过却没有回头。
因为她知道,这一转身,便再也挣脱出不来了。
萧痕立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却又决绝的背影,无奈一笑。
倒是个有骨气的丫头,跟四年前一模一样。
还真是……半点都没变。
他缓缓伸手,透过虚空去抚摸她的头。
别怕,我会一直在背后做你的靠山。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陪你一块遭万民唾骂。
可那又何妨?
余生若能得你相伴,值!
我就怕……爱而不得。
…
云卿回屋后,见两个丫头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失笑。
那萧声她能听出来,她们自然也能。
“我们没见面,他应该知道我的处境,不会贸然打扰的。”
青叶是个藏不住事的,当即就撇嘴道:
“既然心仪姑娘您,当初怎么不来京城向侯爷提亲?
若他勇敢点,您何至于嫁给裴玄那厮受这窝囊气?”
云卿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子。
“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找个人把你给嫁了。”
青叶捂着脑袋躲到一旁,不敢再开口了。
青兰走上前,边给她宽衣边开口,“姑娘迟早是要与裴玄和离的,倒也不必拘着自己。”
她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