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他不小心,听皇帝的意思,明显这里要出帝师了!
天地君亲师啊...
怎么是自己一个奴婢可以得罪的。
他带着三分严谨读完诏书,接着交到詹事府詹事手中:“张大人,陛下的意思是,诸位大人明日午后就开始讲经。”
“每日一个时辰,所讲经学要提前一日告知陛下。”
“其他都由诸位大人安排。”
詹事府的张詹事并没有在意曹化淳的恭谨,他这样的传统士人,并不太看得起宦官。
哪怕曹化淳也是内书堂出来的。
但不是谁读几本书,就能说自己是读书人的!
唯有金榜留名者,才会让张詹事高看一眼。
故而,他也就没意识到这次讲经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赶紧给陛下灌输些圣人道理,别让陛下再干出给先帝上‘圣祖’这样的事了。
他不注意,可有心人注意了!
曹化淳的态度,很不一般。
按理来说,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现在的乾清宫总管。
他给詹事面子还说得过去,但对詹事府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的,就有些过了...
明显,里面有事啊!
再结合‘讲经’、‘皇帝召见’等等词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有心人的脑海里冒出!
而且,这样的有心人不止一个!
他们相互看着平日的同僚,若是有一样反应过来的,就相互对视,摩擦火花。
而若是反应不过来的,他们自然也不会提醒!
官场竞争,本就是不进则退。
更何况,现在这么大的馅饼掉到詹事府头上,谁会相让!
看着几位往日的同僚瞬间翻脸,孙承宗摇了摇头,不再关心。
他本也属于‘有心人’中的一员。
只是,他的身份背景,让他现在在詹事府极难前行!
更别说去谋夺这一份机缘了。
万历四十三年,孙承宗在一次主持乡试的过程中出了纰漏,当时党人要把他贬黜出京城,是刘一燝给他说了话,保了他!
当年享受了刘一燝的庇护,那在朱由校打击刘一燝的今天,他就必然要食恶果。
尤其,皇帝对刘一燝的告老,连三辞三让的体面都不给,这更是让刘一燝在朝中的余党难受!
很多同僚现在就是光明正大的排挤他们,为难他们!
当然,孙承宗不是说怨恨刘一燝、刘阁老。
他有自己的觉悟,明白在享受好处的时候,出事了自然要一起承担。
他只是对现在的朝堂越发忧心。
皇帝年少,看不见边关危险。
宠信佞人,居然对一个谄媚小官连升三级...
“罢了罢了,你指不定哪天就回家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呀。”
“好好做好手头的事,别给后来的同僚留下负担...”
第一天的讲经,开始了。
作为第一位亮相者,那自然是詹事府的张詹事。
只是,这位詹事的学问不错。
可教人的能力明显不行。
哪怕朱由校经过预习,经过曹化淳的补课。
有些地方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关键,还有些地方,他和曹化淳解释的还不一样!
朱由校问他,他居然说‘以他为主’!
这四个字,直接让朱由校对这位詹事判了死刑。
因为在问的过程中,朱由校不仅问了他和曹化淳的差异之处,还问了自己和他理解不同的地方。
他是掺杂着问的,所以张詹事不知道自己连朱由校一起否决了,而觉得自己只是否决了一个阉人对圣贤书的理解!
听完一个时辰的课,朱由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炸了:“以后,还是让这位詹事主研圣学书吧。”
“至于放出去为官,一定记得提醒我不要...”
“陛下,奴婢记住了!”曹化淳这话说的,都有几分畅快。
天知道,他听着自己读的书被人否决,在旁边有多气愤!
就算皇帝不说,曹化淳也会记着这位对自己的诋毁。
瞅着机会就会报复!
而经过这位张詹事之后,朱由校在后面又遇上几位老夫子。
他们从各种典故、各种礼仪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只是讲课的能力就堪忧了!
他们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帝,但他们拿出教书的手段,还是教普通孩子的手段...
死记硬背,硬套公式去理解...
搞得朱由校都想把讲经停几天!
当然,某些老师也是比较有趣的。
比如那些有心人。
他们就准备充分,不仅准备了教具,还提前做了很多功课。
知道朱由校对文言文的理解不深,就尽力用白话文去解释。
同时,还花费心思,从宫里那里学来了朱由校为方便阅读拿出来的标点符号,把圣贤书分段分句,让朱由校读起来更舒服。
至于标点符号拿出来会不会让人惊讶...
皇帝嘛,本来就要干一些常人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