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如游退出暖阁,朱由校身边的两大宦官,心思各异。
魏忠贤想的是,这位孙大人看来要飞黄腾达了,以后要多接触接触。
王安,则是忧心忡忡!
作为在万历朝宦海沉浮的老宦官,作为自认为的东林党坚实盟友,他很为东林党的前途担忧。
但他也看过那份即位诏书,他也明白,是东林党太过分了!
可让他看着齐楚浙党再掌权,看着天下又进入万历末年那‘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有些痛心!
“殿下!”趁着给朱由校添茶的机会,他对朱由校发起了劝诫:“您听说过万历爷时期的国本之争吗?”
国本之争,朱由校自然知道。
不过,王安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难道...是想说一说东林党的功劳,改善一下东林党在自己这里的印象?
心里的思绪不断涌现,面上,朱由校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他喝了口茶,表现的不在意地说道:“有所耳闻,那不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吗?王公公提这个干什么?”
陈年旧事!
王安很聪明,哪怕朱由校的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但仅凭借这个用词,他就读到了这位殿下对自己的不满。
他一下猜到了朱由校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但,他能不说吗?
不能!
自认为有士大夫的气节!
自认为只有东林党才能救大明!
同时自认为自己在朱由校这里分量还不低...
王安,依旧照原来想的发起了冲锋!
“殿下,国本之争,看似只是先皇与如今洛阳的福王进行大位之争,但其中缘由更加复杂...”
说完这句话,王安小心看了朱由校一眼,见这位殿下放下茶杯,似乎来了兴趣...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接下来,他就对朱由校说起了东林党在国本之争中的作用。
包括哪怕丢官弃爵,也要支持当时的皇长子,现在的先皇出阁读书。
包括通过讲学、宣扬,给皇长子争取广泛的同情。
总之一句话,东林党在先皇出阁读书、被册立为太子这件事上出力甚多!
要不是他们,也许先皇就做不了皇帝。
殿下你...
王安说的很动情,说的很感慨。
尤其提起当时的‘三王并封’,他还应景的打了个冷颤。
只是,王安忽略了一件事。
他面前这位,不是当时地位不稳的朱常洛。
也不是上面还有人的半君、太子...
他是未来的皇帝!而且是一个对先皇没多少感情的皇帝!
他在王安的讲述中,看到的不是东林党有多辛苦、多卖力,而是看到了东林党人对付皇帝的手段有多成熟,他们对于皇帝的威胁有多厉害。
王安以为朱由校在感动东林党的付出。
其实朱由校正在心里模拟,自己遇到了东林党这样的进攻,该如何防御、如何反击!
两个不在一条线上的人,就这样,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对话。
这场对话,改变不了东林党的命运。
但是,能决定王安的命运!
此刻,朱由校正在考虑,还需不需要像上次那样,戴副面具‘夸赞’一下王安。
“那自己以后要用王安吗?”朱由校又问了自己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用,夸一夸,糊弄过去。
等到登基后,秋后算账!
一道口谕,就能将他充军,然后像野狗一样,乱棍打死!
这本就是王安在历史上的命运。
但要用,就不能这么一直隔着‘墙’,两人不在一条线上!
王安能力不错,名声不错,尤其内书堂的出身,更让他成为宫中太监的老祖宗。
说实话,没有他,朱由校得不到现在这个安静的后宫。
魏忠贤毕竟提拔时间太短,根基太薄。
“王安!”朱由校这次没有尊敬的称王公公,而是直呼他的名字,他将自己的不满,直率的表达了出来。
王安听到了这种不满,所以,他扑通一声,赶紧跪下。
朱由校接下来的语气更冷,冷的刺透了王安的身体:“照你这么说,没有东林党,皇考登不上大位?”
“本王,也做不得这九五至尊?”
哗啦啦,整个东暖阁的太监、宫女都跪下了。
他们瑟瑟发抖,似乎又想起了九月初一的血夜。
他们很想自己不是今天当值,这样,就不用因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然后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朱由校瞥了一眼,来自后世的他,还没有现在上位者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心理。
他只清除对自己有威胁的目标。
更何况,他现在是要警告王安,不是要牵连其他人。
“乳搵,带着他们先出去。”朱由校对客印月说的话,听在那些宫女、太监耳朵里,无异于天籁!
他们情绪激动之下,甚至直接叩首:“谢殿下!”
待所有人出去,暖阁的门也被反关起来后。
朱由校从椅子上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