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提醒道,目光落在宋衍熠那被鲜血渐渐浸透的衣袖上,银灰色的云锦上几点猩红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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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堂前,士子们已陆陆续续就座,等待着宋衍熠的到来。
迟到一刻钟的宋衍熠换上了干净的袍服,右手简单包扎着一块精致的锦帕,神色如常地站上了讲台。
林晗等几人因为迟到,只能坐在后排,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期待。
马崇山再度凑近林晗,低声评论:“早听说谢公子温文尔雅,仁爱宽厚,但今日一见,总觉得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易亲近的冷漠。”
林晗心有余悸地远远望着宋衍熠,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回想刚刚那瞬间的宋衍熠,比现在所见到的更为阴沉,令人心悸。
或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一个时辰的讲学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宋衍熠讲毕后便离开了书院,踏上返回谢府的路途。
马车缓缓停靠在府门外,宋衍熠下车,迈开大步走进府中。
跟随在他身后的庆安敏锐地感受到了主人身上那股不易察觉的沉重气息,一路上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紧跟随在后。
“传许崔缊蓉来见我。”
宋衍熠的声音冷峻,宛如冬日里冰封的古窖,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庆安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颤,连忙低头应道:“遵命!”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随即,他身形一闪,犹如离弦之箭,朝着秋水院的方向急奔而去,沿途的仆人们见到他这副模样,皆是侧目而视,心中暗自猜测发生了何事。
“表小姐呢,快请表小姐来。”
庆安一踏入秋水院,便对着迎面走来的丫鬟丁冬急促说道。
丁冬闻言,下意识压低了嗓音,示意他小声些:“小声点儿,小姐正在午休呢,别惊扰了她。”
庆安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向丁冬说明来意:“少爷让您去一趟,事情似乎很紧急。”
丁冬见状,心中也不免好奇,毕竟庆安少有这般焦急的模样:“啥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少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快去喊醒小姐吧!”
庆安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焦虑。
丁冬闻言,立刻意识到情况不简单,不敢有片刻耽误,忙不迭地走进崔缊蓉的房间,轻声呼唤:“小姐,小姐。”
崔缊蓉正沉浸在梦乡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嗓音里带着晨露般的朦胧:“嗯?”
丁冬见状,连忙低声在她耳旁说:“大少爷请您去松鹤园,小姐先起来准备一下吧。”
崔缊蓉眉头微蹙,心中嘀咕着他怎么总是这样,不给人片刻安宁?丁冬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压低了声音解释:“听庆安说,大少爷似乎不太开心。”
崔缊蓉心想,他心情好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情愿,但崔缊蓉还是认命地从温软的床榻上爬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谁让自己生来就得面对这一切呢?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踏上了前往松鹤园的路。
路上,庆安再次提醒她:“少爷正在水榭书斋,小姐赶紧进去吧。”
崔缊蓉走到书斋门外,脚步不由一顿,想到他此刻心情不佳,决定还是谨慎为妙,以免无辜受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缓缓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轻唤了一声:“表哥。”
书斋内,宋衍熠端坐于圈椅之中,眼神深邃而沉重,望向她的目光中似乎蕴藏着无形的压力,使得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变得压抑起来,让人感到几乎窒息。
崔缊蓉心中顿时一紧,不禁疑惑,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不带一丝温度:“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崔缊蓉听到这话,心跳不禁加速,就像有寒风穿透了脊背,让她不寒而栗。
她心中明白,自己隐瞒的事情确实不少,只是不清楚他此刻指的是哪一件。
于是,她强作镇定,故作轻松地反问道:“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然而,宋衍熠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时,崔缊蓉才注意到他右手竟然缠着丝帕,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丝帕下透出的点点鲜红。惊愕之下,她连忙关切地问:“你受伤了?”
“今天在家族学堂授课时,遇到了一个叫林晗的考生。”
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那诡异的宁静,却更让人心生不安。
崔缊蓉一听林晗之名,眉头轻轻一挑,手心也跟着紧张地沁出了汗珠。
燕京城虽大,但林晗尚无官职在身,与宋衍熠的地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从未料到他们二人会有所交集。
他那阴郁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一字一顿地道:“这个香囊,他也有一份,是你送的?”
崔缊蓉这才注意到,书案旁静静地躺着她曾经亲手缝制的那个香囊。
她的脸色微微一滞,喉咙发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