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的,还有当日沈鸾母亲留下的那半枚日月玉扣。 阮芸扶着腰,她如今身子比不得以前,才刚站了这么一会,腰隐隐作疼。 “阿鸾,你来。”拈过一炷香,阮芸朝沈鸾招招手,将手中的香递与沈鸾。 倏然,一人挡在自己身前,自阮芸手中接过香“朕来罢。” 阮芸愕然怔愣在原地,她喃喃望向沈鸾“这” 沈鸾蹙眉,表情亦是不解。 裴晏泰然自若,掀袍跪在郑平取来的蒲团上。 乌金西坠,橙黄日光在群山上洒下浅浅的一层。 裴晏玄色身影挺直,朝墓碑三叩首后,方缓缓起身。 一回头,沈鸾就跪在自己身后。双眸紧闭,嘴里小声嘀咕着,不知在说什么。 裴晏轻飘飘扫去一眼,复收回目光。 山野悄无声息,只有满地的晚霞作伴。 于情于理,裴晏总归是帮了自己大忙。 阮芸攥紧衣袂,自山上而下,好几回欲言又止,转身往身后望,欲寻沈鸾的身影。 却见沈鸾远远落在后面,走路一瘸一拐,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相伴。 阮芸眼中着急,忙提裙赶过去“这是怎么弄的,可是崴脚了” 一语未了,阮芸面露不安,欲叫人背沈鸾下山。 沈鸾匆忙按住阮芸的手腕“不碍事,姨母莫担心,只是这鞋不合脚,走路慢了些罢了。” 她忍着疼,面上却不显。 脚上的金缕鞋好看是好看,却实在磨脚得厉害,脚后跟都多了两个泡。 举目望去,前方背对着自己的那抹玄色身影依然无动于衷,裴晏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沈鸾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闷气,朝裴晏背影狠狠剜去一眼,复侧目朝阮芸道。 “姨母,你先下山罢,这儿风大,你身子定是受不住。” 阮芸不放心“哪来这么金贵,姨母陪你就是。” 一行人缓慢下了山,沈鸾走得极慢,蜗牛一般磨蹭。然不知为何,裴晏总是不远不近走在前方。 阮芸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若有所思。 山脚下清风阵阵,远处偶有钟声传来。 阮芸又朝裴晏福身“民女替姐姐谢过陛下。” 裴晏默不作声,只稍稍颔首。 视线越过阮芸,落在她身后的沈鸾脸上。许是脚后跟疼得厉害,沈鸾双眉紧拢,未曾有片刻的舒展。 郑平牵来一辆朱轮华盖香车,在一旁垂手侍立。 沈鸾直直越过裴晏,往乔家的马车走去,车帘掀开,沈鸾扶着阮芸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跟上。 只是尚未启程,忽而见有人在车门上轻轻叩响。 郑平笑得忠厚老实“姑娘,主子请你过去。” 沈鸾纹丝不动“我想陪姨母一起。” 郑平不曾离开,只垂手侍立在车旁。 日光西斜,天幕隐约有星月闪现,徐徐光影自马车上退开。 僵持气息流淌。 蓦地,青缎软帘挽起,沈鸾只当是郑平自作主张,她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愤愤。 猝不及防,对上裴晏一双沉沉眸子。 沈鸾一怔“你怎么” 裴晏倾身,不由分说将沈鸾拦腰抱起。 沈鸾挣扎着欲跳下“裴晏,你松开” 裴晏脸色如霜,他垂目,视线在沈鸾脚踝上停留一瞬“脚不疼” 阮芸在马车内听见,急得透过车窗往外望“阿鸾脚受伤了吗” 怕阮芸担心,沈鸾摇摇头,唇角勉强挽起几分笑“只是今日走多了路,姨母莫担心。” 迎着阮芸忧心忡忡的目光,沈鸾心虚更甚,抿唇不语。 朱轮华盖香车静静侍立在一旁,矮柜上檀香弥漫。 罗袜解下,脚后跟触目惊心的一抹红,血珠子滚落足尖。 绿萼小小惊呼一声“姑娘,这” 左右环顾,未在车上找着伤药的痕迹,忽然却见郑平匆匆自另一侧走来,他手上还有一瓶伤药。 绿萼垂首谢过,伸手欲接。 蓦地,一只手挡在了她眼前,裴晏声音冷冽,不容置喙“下去。” 马车缓缓驶入暮色。 光影洒落,隐绰映照在车壁上。 青缎引枕靠在身后,余光瞥见屈膝半跪在自己身前的裴晏,沈鸾眸光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