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 自纤细的脖颈往下,沿着光滑无暇的脊背。 细腰的那点点红梅虽叫沈鸾洗了去,然此时此刻,却比先前红得更甚。 棉裙穿戴齐整,倏尔却闻得身后一声。 裴晏抬脚离开了。 屏着的气息终于在此刻尽数松懈,沈鸾扶着高高案几,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至剩下一副躯壳。 槅木扇门再次被人推开,脚步声渐行渐近,却是茯苓和绿萼两个丫鬟。 “姑娘,姑娘没事罢” 茯苓着急不安,待看清神款安然无恙后,方悄声松口气,搀扶着沈鸾至窗下矮榻坐下。 那狼皮褥子还铺在榻上,水雾斑驳。 沈鸾只看一眼,当即想到裴晏望着自己的眼神。 幽深平静,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细腰的滚烫好像还在,沈鸾焦急不安往后退开半步,怎么说也不肯在这榻上待上片刻。 “回去。”沈鸾面色慌乱,紧攥茯苓手腕,“我想回房了。” 茯苓连声道是,又懊恼不已“都是奴婢的不是,忘了姑娘不可泡太久。” 先前有一回沈鸾在浴池险些晕了过去,自那之后茯苓和绿萼双双小心万分,不想今日还是犯了错。 茯苓低垂着眼睛。 刚刚裴晏还因为这事,痛责她们一人。 沈鸾双眉渐拢“他说你们了” 茯苓点点头“幸好只是训斥,姑娘不知道,陛下刚刚进去时可吓人了。” 她险些以为自己脑袋不保。 沈鸾抿唇不语,眉眼低垂。 茯苓轻声“姑娘,下周是沈夫人的忌日,还是和去岁那样” 茯苓口中的沈夫人,自然是沈鸾的亲身母亲,阮芸的姐姐。 自阮芸认回沈鸾后,茯苓和绿萼自然也知道了那段往事。 她们一人虽是先帝亲自指派到沈鸾身边伺候的,然这么多年的主仆情意,一人自然是站在沈鸾这边。 沈夫人是产下沈鸾后去世的,阮芸不想沈鸾在生辰这日伤心,所以将姐姐的忌日定在立夏这一日。 春末夏初,炎炎热风伴随蝉鸣,不绝于耳。 乔府上下安静祥和,只有淡淡青烟缭绕。 案台上供着的是那半枚日月玉扣。 阮芸挽着沈鸾的手,细细说着话“以前姐姐最喜欢的,就是立夏了。她贪凉,每每到了夏日,总会偷偷溜出去,买玫瑰冰沙吃。我那时还小,瞧着好顽,也和她要了来。” 可惜阮芸小孩子,肠胃不好,吃了冰的,闹了一整夜的肚子,连累姐姐被父亲打骂了一顿。 阮芸唇角挂着浅浅笑意,好似昨日,自己还是需要姐姐庇护的小孩,一转眼,已是孩子的母亲。 她一手抚着腹部,眉眼温柔“待下回姐姐来,也能看见我的孩儿了,也不知道是姑娘还是男孩。若是姑娘就好了,和阿鸾一样乖巧最好。” 案台上并无画像,香案上只有瓜果,都是阮芸姐姐生前爱吃的。 阮芸低下声“阿鸾真的好像姐姐,我第一眼瞧着,就觉得她” 一语未了,阮芸又忍不住落泪,她如今有了身子,自然哭不得。 沈鸾拿丝帕细细擦去阮芸眼角的泪珠,好生安慰一番“姨母莫哭了,母亲看见了,定要伤心的。” 阮芸眼圈发红,轻靠在沈鸾肩上。 她轻轻叹口气,搂着沈鸾撞见好生心疼“姨母答应姐姐要照顾好你,然如今连留你在家中” 沈鸾唇角挽起几分笑“姨母待我已经够好了,母亲怎会怪罪于你” 阮芸摇头“皇权富贵再好,又能怎样” 她和乔鸿渊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商人,怎能斗得过朝中那些人,更何况,那一位还是九五至尊。 阮芸这几日总悬着心“古往今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他如今对你再好,若是有朝一日他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那时你可怎么办” “他不会。” 沈鸾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音甫落,她方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沈鸾讷讷张了张唇,不知是潜意识对裴晏的信任,还是怕阮芸担心,自己刚刚反应才那般大。 沈鸾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日光满地,浅色瞳孔泛着浅浅的光晕。 沈鸾低声呢喃,又低低重复了一遍“他不是那样的人。” 阮芸面露怔忪“阿鸾很喜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