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绿萼双肩颤抖,战战兢兢朝裴晏福身请安。 她故意扬高声,似乎要叫车内的人听见。 “奴婢、奴婢见过裴公子。” 裴晏视若无睹,目光透过绿萼,似乎要穿过那一层厚厚车帘,望见那里面的人。 沈鸾。 单手攥紧拳,裴晏阴沉着一张脸,目光阴森可怖。绿萼战战兢兢,又往旁边让开半步,心虚至极,时不时悄悄抬眼,瞥向马车上的人。 手里的丝帕皱巴巴攥成一团。 洪太医大着胆子往前,拱手抱拳“绿萼姑娘怎的在此处” 他面露错愕,“你不是、不是” 洪太医在京中,也闻得绿萼坠江的消息。 绿萼勉强稳住心神,强颜欢笑“奴婢先前坠江,幸而遇得阮夫人相助,方捡回一条命。” 小药童惊诧“师兄,你们认识” 洪太医点点头。 客人光顾,小药童无心在闲聊,撂开手中活计,去后院备下茶水。 秦钰站在马旁,一脸警惕望向往马车走来的裴晏。 裴晏沉声“阮夫人” 他勾唇,眼角掠过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我们应当是见过面的,在天水镇。” 当时在天水镇知府门前,裴晏曾和阮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自己身边站着的,还是沈鸾。 他目光牢牢盯着朱轮华盖香车,左手指骨作响。 许是听见裴晏的声音,阮芸挽起车帘一角,扶着绿萼的手下了马车,朝裴晏福身行礼。 “当初走得匆忙,还未谢过公子相助。” 裴晏不动声色,目光仍落在阮芸身后的马车上“阮夫人今日是陪人看病的” 他视线悠悠在阮芸脸上掠过,“我听说,阮夫人收了一名女子做义女”裴晏笑笑,“夫人可是找到家人了” 阮芸脸上慌乱,强稳住不安的心神“未曾,只是那女子和我甚是有缘。” 裴晏手上攥着一小木雕,他弯唇“是吗,那何不请下车一叙” “小女小女昨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惊扰了公子。” 阮芸强颜欢笑,她垂手,“公子又为何在此处” “自然是”裴晏声音轻轻。 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忽的一个箭步往前,直直越过阮芸。 秦钰“住手” 阮芸“裴公子” 为时已晚,墨绿车帘掀开,露出里面孱弱无力的一个身影。 裴晏愣愣站在原地,在他眼前,还挡着一只手。 秦钰怒目而视,气冲冲朝裴晏吼道“这位公子,你未免太无礼了” 马车上坐着的,赫然是一名陌生的女子。身影虽和沈鸾差不多,然相貌却是千差万别。 朱色宝相花纹织雨锦长袍,那人一双丹凤眼,捂唇轻咳两三声,对上裴晏的视线,她惊恐往后一退,怏怏去寻阮芸的身影。 “抱歉,是我唐突了。” 裴晏面无表情松开车帘,秦钰那只手还挡在裴晏眼前。 见状,他轻叩车门“申姑娘,没事罢” 申姑娘。 手中的木雕再次叫裴晏紧握住,他双眸紧闭,白净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是沈鸾,马车上坐着的,并不是沈鸾。 裴晏垂首敛眸,眼前阵阵发黑。 恍惚之际,他好似看见沈鸾站在叠翠树影下,遥遥朝自己招手。骄阳落在身上,眼前一晃,刺眼的日光似点燃的火海,熊熊燃烧。 漫天的火光冲出苍穹,沈鸾孤立无缘被困在火海中心,她眼中映着猩猩大火。 裴晏试图抓住沈鸾的衣角,然却怎么也跨不过去那片火海。 “卿卿,卿卿。” 脑袋晕晕沉沉,裴晏脚上无力,扶着额角往后趔趄半步。 郑平惊慌失措,朝他奔跑而去,匆忙扶住人“主子” 春风拂过,眼前渐渐清明。 裴晏声音虚弱“无事。” 青州店肆林立,沈鸾一身朱红色宝相花纹彩绣织雨锦春衫,遥遥出现在一家珍宝斋前。 珍宝斋笔墨纸砚俱全,画笔犹如林海。 骄阳如画,一侍女顶着大太阳,款步提裙,于日光中匆匆跑向沈鸾。 “姑娘。”她唇角弯弯,往日她都是在阮芸身边服侍的,今日事出有因,所以和绿萼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