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锦衣华服,遍身珠翠的模样。 她弯唇,声音比方才更为娇柔几分“是,奴婢也会扎纸鸢,若是陛下喜欢” 裴晏冷眸扫视“朕瞧着你倒是不错。” 宫女瞪圆眼珠,喜不自胜“陛、陛下” 她从未想过得宠这般顺利,裴晏后宫空无一人,嫔妃之位她定是够不着,可若是 “你这身皮囊,倒是挺适合做纸鸢的。”裴晏淡声。 刹那间,万籁俱寂。 日光照拂,林梢彩穗荡起。 少顷,蓬莱殿响起一记撕心裂肺的哭声。 然而无人在意。 郑平亦步亦趋跟在裴晏身后,扶着人上了车舆。 “陛下,户部尚书” 日光明媚,走在前方的裴晏忽然摇摇欲坠。 郑平惊慌失措,惊呼“陛下传太医快传太医” 蓬莱殿内。 青纱帐幔低垂,洪太医手执医箱,望闻问切后,松开手开始着笔写下药方。 郑平忧心忡忡“洪太医,陛下这身子可有大碍” 洪太医吹干药方上的墨水,轻叹一声“陛下这是积劳成疾,下官开几剂药,疏散疏散即可。” 然更多的,还是心病。 洪太医悄悄抬眸,瞥一眼青纱帐幔后的帝王,眼中思绪万千。 自登基后,裴晏夜夜在蓬莱殿留宿,起初还有不少大臣反对,道裴晏此举,实在是不合礼数。 蓬莱殿乃先帝为长安郡主所建,裴晏堂堂一国之君,岂可 “礼数”裴晏眸光冷冽阴森,深不可测。 他轻轻一笑。 只一眼,满堂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出声,他们差点忘了,龙椅之上的人,弑父杀君。 这样的人,怎会将礼数二字放在眼里 且比起沉迷炼丹的先帝,裴晏日夜勤政励精图治,文武百官见此,默默歇了劝说的心思。 此后再无一人敢说一句不妥。 掐丝掐金珐琅三足香炉燃着檀香,帐幔后,裴晏缓缓睁开一双眼睛。 郑平送走洪太医回来,瞧见醒着的裴晏,慌忙上前服侍“陛下,洪太医刚刚来过了” 裴晏眉眼淡淡“朕知道。” 郑平一时语塞,竟忘了言语。 青烟未尽,窗外春日好景,虫鸣莺啼。 裴晏视线幽幽,透过那扇紫檀木插屏“洪太医最近可有和什么人见面” 郑平摇头,洪太医每日只来往皇宫和福安堂,所见之人,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孩童。 郑平细细回想“不过前日,三公主倒是传洪太医去了一趟公主府。” 去岁宫变前,裴仪尚驸马,和白世安成亲。 二人相看两相厌,裴仪此番寻洪太医。 郑平欲言又止,垂手不安。 裴晏不耐烦“嗯” 郑平低声“奴才闻得,三公主找洪太医要了避子药。” 裴仪本就不喜欢白世安,此举亦不足为奇。 裴晏不以为意,只“嗯”了一声“派人继续盯着裴仪,若是” 他揉着眉心,眼前忽的掠过前世裴仪遁入空门的一幕,那时他也是这般,总是自欺欺人,总以为沈鸾还活着 然事与愿违。 上天从未曾垂怜过他。 心口疼痛不已,似针扎阵阵刺痛。 眼前青黑交加,裴晏忽觉喉咙腥甜,垂首吐出一口血。 郑平吓得脸都白了,急吼吼欲找洪太医来。 裴晏抬手制止“不必了,朕心里有数。” 郑平嗓音带上哭腔,跪在榻前。 裴晏靠在青缎靠背上,枕着沈鸾的锦衾,他手里攥着一小块木雕“朕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郑平伏跪在地,不敢隐瞒半分。裴晏要他查的,乃是先帝藏了一辈子的秘密。 郑平毕恭毕敬,先帝强夺臣妻,又将其幽禁在宫中。阮娘子身份成谜,郑平查了这么些日子,也只查出她是沧州人士。 “沧州”裴晏凝眉沉吟,又低低重复了一遍。 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一地名。 春色满园。 远在青州的沈鸾刚午歇毕,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一人手执团扇,一人手执小木拳。 竹影婆娑,沈鸾倚在廊檐下,金丝藤红漆竹帘低垂,挡住了半边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