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家酒楼前。 出门那事是自己疑心重,车夫不敢再忤逆沈鸾,闻言照做。 这酒楼,沈鸾先前也来过一回,那次掌柜还眉开眼笑,和她炫耀自己的女儿被神女选中,做了神使。 而此刻,那掌柜已无心经营酒楼,满脸倦容。 她认出沈鸾,遥遥潮她行了一礼。 当初若非不是沈鸾被劫,裴晏闹了那么一出,她家女儿此刻还在受那非人的折磨。 掌柜眼中含泪“是我愚蠢,当日贵人提点,我只当贵人是嫉妒” 掌柜抹去眼角泪水,“贵人想吃什么,我立刻让厨房去做。” 沈鸾随口点了几道菜,又让人端来一江南糕点,那糕点是拿揉碎的杏花做的。 沈鸾好奇心重“我偏爱这杏花酥,可否去后厨瞧瞧,不瞒掌柜的说” 沈鸾眉眼低垂,双颊泛起羞赧,“我想为他做一道。” 沈鸾这些时日都和裴晏住一出,她口中的“他”自是裴晏无异。 掌柜心领神会,抚掌笑道“这有何难,只那后厨烟气重,贵人莫嫌惊扰就是。” 茯苓迷迷糊糊扶着沈鸾,随掌柜去了后厨。 酒楼的厨房设在后院,灶台上燃着熊熊大火,掌柜温声笑道,随手招来一伙计“再做一道杏花酥。” 后厨热火朝天,而沈鸾 沈鸾早就没了踪迹。 先前她在客栈闲逛,无意发现后院有一扇门,竟和这酒楼的厨房是通着的。 雨水落在肩上,满天雨珠模糊了视线。 沈鸾跑得极快、极快。 她看见客栈后院那棵高高的杏树,看见那条熟悉的曲廊。 沈鸾热泪盈眶,心跳加速。 风声扰乱了气息,雨水顺着脸颊滚落,沈鸾却视若无睹。 她一刻也不敢停。 再加点,再快点。 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上的青苔,杏花满地,沈鸾提裙冲过那月洞门。 遥遥的,却瞧见沈廖岳的身影,她双眼一亮“父” 一语未了,忽听前方传来沈廖岳一声怒斥。 树影婆娑,沈鸾终看清,那杏树后还有一人。 沈廖岳同母亲坐在后院石亭中。 她从未见父亲用那般严厉的语气和母亲说话“哭什么,这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你我可还有命活” 沈鸾立在原地,跑得急,气息未曾喘匀。沈鸾还当沈廖岳是一时气急,为了自己责怪母亲。 她往前两三步,想着为母亲辩解一一。 雨水潺潺,晶莹水珠顺着檐角滚落,滴落在沈鸾金缕鞋上。 万籁俱寂,天地间好似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沈鸾红唇轻启,尚未出声,忽听沈氏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传来。 “不活便不活了,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 沈氏双眼通红,泪如雨下,她攥着丝帕捂住心口,“这些年我日日夜夜做着噩梦,我梦见阮娘子,梦见她抓着我的手,问我为何要夺了她的卿卿。” “鸠占鹊巢,我就算死上千遍万遍,也对不住阮娘子,对不住卿卿。” “若是有朝一日卿卿知晓她的亲身父母并非我们” 雨水泅湿衣襟。 沈鸾僵立在原地,久久未曾往前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