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未烬,皇后盯着铜镜中的女子,这些年宫里的劳心蹉跎,她早不复少女时的天真烂漫。 宫里的侍女再手巧,胭脂水粉流水似的送到坤宁宫,也挡不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美人垂暮。 然而沈鸾 沈鸾如今才多大,便叫裴衡宁愿忤逆自己也要冒险前去天水镇,若是有朝一日沈鸾登上后位,那裴衡和自己 皇后双眸紧闭,复又睁开,她眼中掠过几分阴翳,手间的迦南木珠轻轻转动。 皇后沉声“天水镇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秋月低垂着脑袋,双膝跪地“探子来报,五皇子已前往那岛上查案。” 只可惜那别院被裴晏围得如铜墙铁壁般,他们的人根本打探不到半点消息。 皇后唇角勾起几分讥诮冷笑“倒真是和她娘一样,生得一脸狐媚子,惯会勾引人。孤男寡女共住一院,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会这般轻浮” 秋月抬起眼睛“娘娘是想” 皇后轻嗤“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待在那别院不出门。” 她轻飘飘看秋月一眼,“若是三日后沈鸾还活着,那他们也不必活了。” 秋月心底升起一股冷意,少顷,方低低道了声“是。” 夜凉如水,雨丝自廊檐下拂过。 宫人匆匆穿过影壁,隔着盘金缂丝屏风微微朝皇后福身“娘娘,静妃娘娘来了。” 皇后手执迦南木珠,双眉稍拢“静妃,她又来做甚么” 秋月福身,轻声将这几日静妃去养心殿,又被皇帝拒之门外的消息告知。 皇后抿唇一笑,不解抬眼“我记得她最会躲事,怎的如今巴巴送上门来” 秋月俯身“奴婢听闻,静妃娘娘想求陛下为三公主赐婚。” 皇帝迟迟不见人,静妃无处可去,只得寻上坤宁宫。 皇后挽唇“她倒是乖觉。” 不比那姓蒋的,处处和自己作对。 秋月跟着笑“陛下看重娘娘,若是娘娘松了口,陛下岂有不应的理” 秋月惯会哄人,话都说到皇后心尖尖上。 皇后弯眼“罢了,见见她也无妨,左右这会陛下也不得闲。” 绵绵细雨下了一整日,那白猫早就受惊一溜烟窜出院外。 青藤拂檐,无影无踪。 暖阁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茯苓满脸的焦急不安,只恨自己当时不在沈鸾身侧,叫她摔了那狠狠一跤。 又忍不住,怪那白猫吓人。 烟雨朦胧,紫檀插屏前设一官窑美人瓢,那美人瓢内所摆的,还是自己晨间陪沈鸾采的杏花。 茯苓双眼蓄满泪水,一瞬不瞬盯着青纱帐幔后的人影,泫然欲泣。 王大夫细细把脉,抚着长须。 茯苓大着胆子上前“大夫,我家主子如何了怎的如今还未醒,可是摔坏了脑袋” 暖阁花香阵阵,扑鼻而来。 博古架上立着一青铜钟,架子上还有一方冰裂纹花瓶。 王大夫悄声“姑娘外面说。” 茯苓心口骤急,垂在眼角的泪珠登时落下,只当沈鸾这病无药可救,神医来了也难解。 王大夫心下着急,忙道“姑娘莫慌,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惊扰了贵人休息。” 茯苓小声啜泣“是我的不是,大惊小怪,吓到王大夫了。” 王大夫连声摇头“主子身上并无大碍,再过半盏茶,兴许就醒了。” 茯苓喜出望外“真的” 王大夫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沉吟,“若是运气好,贵人记起往事,也是因祸得福了。” 这恰恰中了茯苓的心意,刹那间笑弯眼“这话可是真的” 若是如此,她再不念着那猫不好,只要沈鸾能记起过往,叫她喊那白猫祖宗都成。 王大夫并无十足的把握,只道“老夫也只是猜测。” 茯苓笑盈盈“无妨,如此便够了。” 她笑着送王大夫出门。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怕惊扰沈鸾,茯苓轻手轻脚,合上支摘窗,屋内只留了一盏玻璃绣灯。 光影绰约,映照在青纱帐幔上。轻薄帐幔低垂,茯苓守在脚凳上,不敢挪过半分视线,只怔怔盯着沈鸾瞧。 盯得久了,眼睛疼得慌,茯苓一手揉眼。 不经意朝榻上投去一眼时,整个人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