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裴晏身侧的沈鸾,李贵当即收住声。 裴晏淡声“出去说。” 长长的廊檐落满日光,李贵单膝跪地,气喘吁吁“主子,衙门那边传来消息,还有女子被藏在别处。” 除了被藏獒咬断四肢的豪绅,天水镇的知府双手亦是沾满鲜血,那人平生最爱收受贿赂,然裴晏带人搜了好几回,掘地三尺,却不曾在那知府家中搜到金银珠宝,连账本的痕迹也没有。 李贵垂首低眉“刚刚那知府受不得水刑,亲待,沿着天水河往下有一处隐秘小岛。他贪污的财帛,大多都在那,岛上还有还有百来名孩童。” 那百来名孩童,都是供达官贵人玩乐的。 若是往日,每逢三日,都会有人掩藏耳目,上岛为孩童送吃食。 知府入狱后,家中奴仆跑的跑散的散,自然无人关心岛上孩子的生死。 笼罩在天水镇的阴霾再次落下。 翌日。 拂晓时分,天色阴沉沉的,雾霭笼罩。 沈鸾走不得水路,权衡之下,裴晏还是将人留在别院。 将近五更天。 府门大开,一众奴仆手持戳灯,垂手侍立在两侧。 沈鸾披着鹅黄绫子五彩绣金缎面斗篷,鬓间的金丝八宝攒珠钗摇曳。 她亲自送裴晏出门。 阴云密布,似风雨欲来。 临行前,李贵匆匆带来一人“主子,茯苓姑娘来了。” 裴晏不在,沈鸾身边自是需要有侍女伺候。天水镇偏僻,小丫鬟毛毛躁躁,哪能入得了裴晏的眼。 思来想去,也就之前伺候沈鸾的茯苓,勉强够得上格。别院里里外外都有暗卫守着,裴晏也不担心茯苓会翻出什么风浪。 茯苓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还能伺候沈鸾。 她悄悄拿眼望沈鸾,却发现沈鸾看着自己的目光陌生疏离。 她是真的记不起自己了。 茯苓失望垂头。 沈鸾未曾注意到茯苓的小动作,只知道是裴晏找来伺候自己的侍女。 此时此刻,沈鸾一双眼珠子都黏在裴晏脸上。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阴雨连绵,裴晏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沈鸾“天冷,回去罢。” 四目相对,无人往后退开半步。 “裴晏” 手中的油纸伞倏然掉落在地,溅起了一地的雨珠。 沈鸾松开伞,扑入裴晏怀中。 斗篷扬起又落下,众目睽睽,沈鸾双手环住裴晏,她埋首于裴晏颈间。 雨丝如雾,拥在二人肩上。 茯苓双目瞪圆,想上前为沈鸾撑伞,却又碍于裴晏一双冷眼,无奈悄声退下。 知道裴晏有公务在身,沈鸾随即松开人,只扬唇贴近裴晏耳旁。 “等你回来” 余下声音如蚊呐,贴着耳尖,裴晏听不出沈鸾所言。 他揽着人上前“你说什么” “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少女身影灵动轻盈,只留下这一句,沈鸾随即转身,提裙往别院跑去。 风声潇潇,伴着雨水,模糊了沈鸾的轮廓。 裴晏久久凝望着那抹背影,雨水顺着眉眼落下,沾湿了羽睫。 沈鸾站在洞开的府门前,笑靥如花。 隔着茫茫雨幕,裴晏弯唇,他低声道了句“好。” 好。 马车穿过雨幕,渐行渐远。 耳边似乎还有沈鸾残留的气息,裴晏端坐在马车,似有所感,他掀开车帘往后望。 沈鸾仍立在府门外,云堆翠髻,遥遥目送着裴晏远行。 余光瞥见府门外一抹瘦弱身影,裴晏忽的拢眉“她怎么还在” 这几日,阮芸常在别院附近逗留,说是亲口向裴晏道谢。 下人念她身世可怜,并未驱赶,只好生劝说阮芸回家去。 裴晏这般身份的人,她自是见不到的。 李贵坐在车辕上,闻言,隔着车帘回“主子,可要奴才过去赶人” “不必了。” 裴晏沉声。 沈鸾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视线中,裴晏松开车帘。 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妇人而已,无关紧要。 槐树下,阮芸瞪大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望着那扇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