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眼中笑意渐浓,明知故问“我是你什么” “夫君。”沈鸾恼羞成怒,脱口而出,“还说我是你的” 红晕悄悄爬上耳尖,沈鸾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喊了什么。 她双唇紧抿,再不肯道出只言片语。 背对着裴晏站着。 双颊滚烫,夜风也吹不散她脸上的绯色。 还好有帏帽挡着,不叫裴晏看出她的窘态。 夜已深,银钩垂落在天际。 岸边啜泣声渐止,只余三三两两的人,掩面而泣。 不舍得和逝去之人分开。 沈鸾寻了一块僻静地,轻轻将河灯放入河中。 她目前别无所求,只愿早日恢复记忆,能记起自己的家人。 转而望向裴晏,他一身玄色长袍隐在夜色中,黑眸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裴晏。”沈鸾轻声唤他,“你不祈愿吗” 那十来盏河灯都叫沈鸾写了愿望,她特意留了一盏。 河水潺潺,波光潋滟。 沈鸾半蹲在岸边,仰头望着玄色男子。 一高一低,黑影没入潺潺流水中。 裴晏淡声,黑眸深沉望向沈鸾“不了。” 他如今所求,不过沈鸾一人。 沈鸾低垂眉眼“那好罢。” 余下的河灯,都叫她轻放在天水河中。 烛光晃动,河灯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视野之中。 蹲得久了,起身双脚发麻,沈鸾往后趔趄,险些跌入裴晏怀中。 幸而她眼疾手快,扶住身侧的一株杨柳。 垂柳依依,迎风而动。 裴晏目光阴冷,想着今夜叫人将河边的杨柳都砍下,省得看着碍眼。 倏地,耳边传来沈鸾难为情的一声“裴晏。” 顺着声音望去,沈鸾一双柳眉轻蹙,愁眉苦脸,“你可以叫车夫过来吗” 她的双色缎孔雀线珠水漾红凤翼缎鞋虽然美丽,却实在是不合脚。 松松垮垮的,先前还能忍着,这会子走两步就掉下。 沈鸾无可奈何,只能向裴晏求助。 眼中的阴鸷逐渐褪去,裴晏背过身,声音懒懒“这处马车行不来。” 沈鸾愁容满面“那怎么办,我总不能” “上来罢。” 裴晏掀袍,高大身影在沈鸾身前蹲下,他稳稳当当将沈鸾背在身后。 月光如影随形,朦胧夜色氤氲,沈鸾双手环住裴晏的脖颈,庆幸自己今日出门戴了帏帽,路上无人认出自己。 她埋头在裴晏颈间,隐约有细细檀香飘来,是衣衫上沾带的香气。 睡意笼罩,沈鸾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倏然想起先前偶遇的那妇人。 她自百草阁走过,听见那掌柜哀叹,说那妇人买了许多止血的药物,又说那妇人救治的病人重伤在身,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春日。 睡眼惺忪,沈鸾秋眸微阖。 若自己真的没眼花,那妇人真和自己有五六分相像 “裴晏。” 沈鸾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裴晏的后背,“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困意袭来,眼皮沉沉,沈鸾懒懒打了个哈欠,伏在裴晏肩头,似半睡半醒。 她小声嘀咕,“你不许骗我。” 行在夜色中的脚步忽顿,裴晏侧目望去,层层青纱挡着,他瞧不见沈鸾一双眼睛,只依稀看见沈鸾的轮廓。 裴晏声音低沉“若骗了你,就怎样” “你若骗了我” 夜色幽深,长长拉伸了两人的影子。 沈鸾声音极轻极轻,融落在夜色之下。 “那我就不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