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裴晏一双森寒冷冽的眸子。 他忙垂下头去,只专心自己手上的活计,不敢多嘴半句。 裴晏清清冷冷的一声落下“无碍,皮肉伤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倒叫沈鸾挂念。 隔着画屏,看不见其他,沈鸾抿唇,纤长的睫毛低低垂着,攥着丝帕干着急。 她是见过裴晏袍衫上的血污的,那一片污秽,怎是皮肉伤三字可解 愁云惨淡,沈鸾眉宇间门忧愁尽显。 她手上亦涂了伤药,车上淡淡的药香渐渐被血腥味掩盖。 沈鸾双眉紧皱。 裴衡看她一眼,忽的开口唤人“卿卿。” 沈鸾抬眸,朝裴衡走去。 她倚在裴衡身侧,低声道出自己心中忧虑。 沈鸾愤愤不平“那天竺人着实可恶,若非他们穷追不舍” 眼波微动,沈鸾抬首望向裴衡,“阿衡,那些天竺人还在吗” 她在宫中长大,虽有皇帝庇护,然宫中肮脏事众多,只挑一二件,也足以令人作呕。 好多贵人府上,都养有死士,必要时可为主人牺牲。 那些天竺人对自己和裴晏赶尽杀绝,若真是死士 裴衡摇摇头“不是,但他们也都不在了,金吾军在密林处发现他们的尸首。” 沈鸾喃喃“那这事” 裴衡轻声,反手握住沈鸾一双纤纤素手。 目光掠过画屏后那道影子,裴衡声音极轻“这事我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沈鸾弯唇。 二人的窃窃私语,自是逃不过画屏后裴晏的双耳。 裴晏重重咳一声。 沈鸾当即侧身,目光忧忧。 忽觉裴衡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用了力,沈鸾忙不迭转身,顺着裴衡视线往下望,沈鸾面色一变“阿衡,可是膝盖又疼了” 她低声抱怨,没忍住剜裴衡一眼,“这样冷的天,你膝盖定是受不住,刚才还在雪中等了那么久,来福怎么也不说着你点,还有裴煜” 裴衡忍俊不禁,忍不住打断“我自己的身子,我有分寸,何况他们也没少劝我。” 沈鸾把嘴一撇,还要继续说,余光蓦地瞥见裴衡左脸上一道指痕,像是尖细指甲留下的。 那印子虽是浅浅的一道,然拿手指轻轻拂开,方知是裴衡用胭脂掩住。 胭脂抹开,指痕重见天日,竟是深深一道口子。 沈鸾愕然瞪圆眼珠子“谁这般胆大,竟敢” 普天之下,太子殿下何等尊贵,除了帝后二人 帝后 沈鸾眼中的错愕逐渐散去,她恍然,喃喃自语“是皇后、皇后娘娘打你的” 裴衡垂首,浑不在意“只是不小心沾了胭脂,卿卿莫多心。” 沈鸾不信“阿衡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吗” 那样长的一道指痕,想来皇后是真的气急,才会下这样的手。 “你若真是三岁小孩,也不好哄。”裴衡唇角挂着浅浅笑意,“你忘了你三岁那年” 都是幼时不懂事留下的糗事,沈鸾哪好意思让裴衡说,急急伸手捂住人双唇。 笑声绵延,自画屏后。 太医处理伤口毕,闻言,也随之一笑“郡主和太子殿下感情真好。” 语音甫落,他忽觉自己后脊生凉。 仰头,恰好落入裴晏一双阴沉沉的眸子中。 太医不敢再多言一句,下马车时还差点摔一跤。 沈鸾瞧见,特地交待宫人,叫人好生送太医回去。 再回头,发现裴晏已从画屏后出来。 裴晏肩上披了厚厚的鹤氅,腰间门束松绿如意五色蝴蝶銮绦,行得慢,然仍是难免扯到伤处。 沈鸾见他冷汗涔涔,忽后悔刚刚送走太医“可要唤太医回来” 裴晏摇头,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只是先前的麻药劲过了,忍忍就好了。” 他侧身瞥一眼裴衡,“只我伤口疼得厉害,若是忍不住不小心碰着了皇兄” 裴晏面露难色,“我还是站着的好,免得冲撞了皇兄,那就该是臣弟的不是了。” 沈鸾狐疑“这有何难,我坐中间门就是了。” 香车敞亮,然不知为何,裴晏手臂总是不小心撞上自己。 裴衡亦是如此。 沈鸾看看裴衡,又看看裴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