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昨日宿在城外,得了消息,当下马不停蹄往城中赶。 风尘仆仆,洪太医肩上还落着雪,他拱手“下官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忙不迭命人扶起“太医快起。” 茯苓早备了迎枕,供洪太医诊脉。 洪太医凝眉“前儿已大好,怎的如今脉象这般紊乱” 他转而和茯苓要了沈鸾这几日的吃食,颇为不解“莫非是昨儿见了风” 茯苓泫然欲泣“昨儿晚上睡前还好好的,奴婢也不知” 她跪在地上,期期艾艾。 忽而闻得帐幔后轻轻一声呢喃。 沈鸾满头大汗,一双柳叶眉紧紧皱着,似是坠在一场长长的梦中。 茯苓跪着上前,双肩颤颤,她听见沈鸾喊“阿衡。” 橼香楼。 还未到午时,淅淅沥沥的雪花自檐上飘落,早早的,就有宫人前来洒扫,屏退一众闲杂人等。 偶有百姓瞥见,悄悄和身侧人窃窃私语。 “那位是太子殿下吧果真是人中龙凤。” “太子殿下为人温润谦和,只可惜” “你这老头,别乱说话,没的拉我下水” “我说什么了我,你看那车上那位,这又是哪位皇子” 雪色乱人视线,裴晏一身海水五爪坐龙月白蟒袍, 缓缓自朱轮华盖车上而下。 宫人认出这位是宫中五皇子,忙忙上前,打欠儿请安。 又道“五皇子恕罪,殿下先前吩咐了,除长安郡主外,一律闲杂人等,皆不得入内。” 裴晏轻笑,视线淡淡自那小宫人脸上逡巡而过,他背着手。 未及开口,倏然见裴衡匆忙自橼香楼匆忙而出,来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急急推着轮椅。 猝不及防看见门口的裴晏,来福面露怔忪,躬身请安“奴才见过五皇子。” 裴衡脸色一凛,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会在这” 裴晏面不改色,只笑盈盈望向裴衡。 昨夜唇角留下的伤口尚在,清楚可见。 裴晏丝毫没有遮掩的打算。 裴晏乃当朝五皇子,谁敢在他唇角留下那样的印记,何况那样的印记,显然只有 裴衡怒目而视“裴晏,你” 裴晏笑容依旧,毕恭毕敬弯腰“臣弟车辕坏了,可否请皇兄捎带臣弟一程。” 裴衡为人宽慈仁厚,且待几位皇子向来礼遇有加,不失偏颇。 这样的小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宫人闻见,忙忙驾车前来,备好脚凳,以侯裴晏上车。 裴衡眉宇掠过几分不悦,然只是一瞬,他强压住心底怒气“我同你应是不顺路的,五弟若有需,可” 话犹未了,忽见裴晏不动声色往前半步,他低声一笑,明知故问,“臣弟想去沈府拜访沈将军,皇兄又是去的哪里” 七宝香车稳稳当当在街上行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行至沈府门前。 大年初一,沈府虽是张灯结彩,然抬眼望去,却是萧瑟一片。 一众奴仆垂手侍立,在廊檐下静默不语。 空中偶有檐铃拂过清脆之声。 裴衡行色匆匆,面容严肃,过往奴仆皆伏跪在地,给裴衡和裴晏请安。 “卿卿呢,卿卿如何了” 一路急急赶至沈鸾寝屋,裴衡急不可待,摆手示意沈氏和沈廖岳起身,说不必多礼。 沈氏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一阵。 她福身,努力稳住心神,回道“洪太医刚来过了,说是风寒所致,若是今日退了烧,就无事。” 奴仆进进出出,手里端着的,皆是沈鸾额上换下的巾帕。 隔着一道玻璃炕屏,隐约可见里头侍女走动,影影绰绰,然声音却是极轻,落针可闻。 倏然,绿萼端着漆木茶盘,愁苦满脸自寝屋走出,她惊慌失措,伏跪在地,漆木茶盘高高举着,偶有药汁洒落。 “夫人,刚刚奴婢喂下的药汁,郡主都吐出来了。” 沈氏拢眉“这怎么能行那药用多少吃多少,都是洪太医先前就叮嘱好的。这吃一口吐半口” 绿萼抬头“奴婢适才已让茯苓重熬一碗端来,可郡主若是仍同方才这般” 她低垂下眉眼,欲言又止。 若药汁喂不进去,纵有十个洪太医来,也无济于事。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