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总会少添半勺蜂蜜。 沈鸾这习惯,应当是那时留下的。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杏花酥。 案几上的杏花酥还剩一半,触手可及。 身后宫人瞧见,忙自御膳房取了新鲜的糕点来,放在裴晏身前的案几上。 裴衡淡淡看他一眼,语气稀松平常,他唇角挂着浅浅笑意“这是我适才吩咐御膳房做的杏花酥,和长安做的” 沈鸾偏首,目光直盯裴衡,清清嗓子,提醒。 裴衡挽唇无奈“御膳房做的,虽不及长安,然也不差,五弟可要尝尝” 太子挑衅显而易见。 裴晏躬身抱拳,垂首敛眸“谢皇兄。” 书房笑声不断。 只要在裴衡眼前,沈鸾似有无数话可说。 她笑盈盈,同裴衡相谈甚欢。 瞅见裴衡案几上的温酒,沈鸾好奇,也要讨半杯来喝。 裴衡移开酒盏,不允。 他今日只穿一件刺绣盘金广袖长袍,慵懒矜贵,兴许是方才喝了酒,裴衡眸光懒懒。 长袖一挥,轻而易举取走沈鸾眼前的酒盏。 沈鸾气恼瞪人。 裴衡笑睨“瞪我也无用,卿卿莫忘了,前年中秋节,你不过是喝了一口酒,险些走错我寝殿” 沈鸾酒量浅,平日里又有茯苓和绿萼盯着,断然不会轻易给她酒。不想那一日裴衡生辰,绿萼错眼没看,沈鸾遂偷尝了半口。 醉得不省人事不提,还将东宫当作蓬莱殿,茯苓和绿萼好说歹说,沈鸾都不肯走。 留在殿中服侍的,自然是东宫的宫人,闻言人人抿唇偷笑,显然是忆起沈鸾那夜的荒唐。 沈鸾气急,顾不得礼数规矩“昨儿是我生辰,我如今大了,再不会了。” 裴衡笑着摇头,不将沈鸾的话放心上。 殿中其乐融融。 宫中的旧事,裴晏自然未曾听过。 他之前,从未被允许赴宴,更不知沈鸾的旧事。 案几上的温酒一杯接着一杯,银白青铜酒壶很快见了底。 喉结滚动,裴晏拿眼看沈鸾,耳边嗡嗡,好似只能听见沈鸾的笑声。 她笑着央求“阿衡,我就喝一口,断不会出事的。” 阿衡。 又是阿衡。 裴晏握拳仰首,酒水滚过喉咙,一饮而尽。 那酒本不烈,然划过喉咙,却如刀割一般。 裴晏狠命擎着酒盏,双眼迷离朦胧,只望见沈鸾笑嗔,和裴衡讨价还价。 裴衡不为所动,虚虚朝裴晏望去“酒多伤身,五弟切莫贪杯。” 裴晏擎着酒盏,遥遥朝裴衡行礼“臣弟方才只是在想,皇兄定亲的大雁可曾备下了” 黑眸浸染揶揄,裴晏笑得温和,“臣弟不才,然于骑射上,却精通一二。皇兄若需要,臣弟可” “裴晏”沈鸾厉声呵斥。 自裴衡脚伤后,他再也未碰过弓箭半分。 皇后怕他见了伤心,勒令所有宫人都不许在裴衡提及骑射相关。 裴晏如今大剌剌提出,不外乎是在裴衡伤口上撒盐。 沈鸾怒目而视“五皇子醉了。” 她抬袖,若非此时身在东宫,并非蓬莱殿,她定要将人赶出去。 “来人,送五皇子回明蕊殿” “卿卿。” 裴衡揉着眉心,好声好气“五弟只是吃多了酒,并未有心。” 他眉眼低低,“且他说的,也并非不是实话。定亲本就需要猎得大雁一只,当作聘礼的。” 只可惜他自受伤后,再也未碰过弓箭半分。 “这有何难”沈鸾撇撇嘴,笑望向裴衡,“我教阿衡便是。” 观德殿外。 知晓沈鸾和裴衡今日要来,宫人早早洒扫台阶上的积雪,垂手侍立在廊檐下。 恰逢今日天晴,林间白雪如玉挂,映着日光。 茯苓和绿萼亦步亦趋,跟在沈鸾身后。 绿萼忧心忡忡“这天冷,郡主也不怕冻着了。” 话犹未了,又盯着沈鸾身上的凫靥裘看,“这凫靥裘虽好,只是到底不挡风,郡主若是” 沈鸾双手捂住耳朵,急急加快脚步往前赶。 茯苓看一眼绿萼,笑着摇头“你再说,郡主都被你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