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都有了泪花。 既决意了明日上学,今夜定要将落下的功课补上。幸而沈鸾自幼聪慧,过目不忘,除不喜做文章外,其他功课尚可。 “郡主,该安歇了。”绿萼端来漱盥之物,伺候沈鸾梳洗睡下,“再不睡,明日又该起不来了。” 沈鸾闭着眼,由着绿萼和茯苓忙进忙出,拆去头上发饰。倏尔想起什么,沈鸾猛地抬眸,捡起妆台前的靶镜细细打量一番。 先前困倦,沐浴后懒得描眉画妆,裴衡进殿之时,自己好像也只穿一件绿纱小衣,长裙短袄,头上简单用银簪挽着。素淡典雅,如画上美人。 沈鸾却哪哪也看不顺眼。 好像该抹一点口脂的,再不齐,也得擦一点胭脂才好。 镜中的美人一双柳叶眉稍蹙,对镜抿唇不语。 绿萼垂眸往下望,只当沈鸾有何忧心事。 “绿萼。”沈鸾左右端详,“你说说我这脸,近来是不是圆润了不少” 绿萼哭笑不得“郡主想多了,前儿病了那么些时日,清瘦不说,哪来的圆润”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 想来郡主也到了爱俏爱美的年纪,绿萼偷着笑,搀着沈鸾至榻边,伺候沈鸾宽衣安歇。 见沈鸾仍盯着自己,绿萼笑着补上一句“奴婢再没见过比郡主更标致的女子了。” 寅时三刻。 天色尚未明朗,宫道两侧点着戳灯。 刚从烟花柳巷出来,身上还沾着胭脂水粉,又被蒋贵妃泼了一脸冷水,二皇子裴冶双目迷离,走路东倒西歪,差点一头撞树上。 偏生这位爷毫不在意,将那树认成斗春院的花魁小娘子,搂着又亲又抱。 跟着的小太监看见,忙不迭将人拽开,口中叫苦连连。 “我的爷,您可消停着点吧。刚被贵妃娘娘训了一顿,奴才可不想再挨打了。” “怕她做什么。”酒气冲天,裴冶打了个酒嗝,脚步飘忽,看什么都打转。 “除了逼我念那劳什子的破书,她还会做什么。要不是她,我现在还在和我的香香” 扑通一声。 忽的脚下打滑,裴冶一个不防,脸朝地摔了个大马哈。 小太监唬了一跳,紧赶慢赶上前,搀着裴冶起身。 二皇子裴冶不学无术,眠花卧柳,终日沉迷烟柳之地。 蒋贵妃本就因圣上赏识裴晏心烦,又闻得裴冶终日流连京城有名的花魁帐中,气得发了好大一通火。 命人将裴冶带回宫中,拿冷水泼醒后直接送到南书房。 只可惜裴冶烂泥扶不上墙。 人还未到南书房,又开始引吭高歌,吓得身侧太监一脑门汗。 “祖宗,您这是闹什么,前面就是南书房了” 晨曦微露,南书房殿阁巍峨,屹立在朝霞之中。 金光吐息,忽有一人自南书房款款走出,那人一身素色长袍,眉眼清俊淡漠,似是听见殿外吵嚷,凝眉望向裴冶所在方向。 “美、美人” 话也说不清,裴冶顿时酒醒大半,只痴痴看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下站着的那人。 重束衣冠,裴冶甩开随从太监,又回到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二皇子。 高腰靴踩过簌簌落叶,裴冶款款行至裴晏身前,看裴晏气质不凡,裴冶只当对方是姚太傅的学生。 拱手让礼“敢问兄长如何称呼” 裴晏冷冰冰“裴晏。” “裴晏,好名字”裴冶手执湘妃竹扇,翩然一笑。 深怕裴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小太监忙打千儿请安“奴才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五” 笑至唇角又消失,裴冶惊恐往后退开半步,“你是五弟” 盘于脑中的旖旎缱绻尽散,裴冶满脸失望落寞,复记起蒋贵妃先前的叮嘱,要他“好好”帮衬裴晏,莫让他落入太子之流。 裴冶对宫中的党派斗争无甚兴趣,不过若是对方是美人,那便另当别论。 重拾心情,裴冶笑着朝裴晏拱手道歉“五弟见笑了,方才是哥哥失礼了,还望五弟见谅。” 裴晏漠然“无碍。” 京中纨绔子弟当属裴冶之最,裴晏对对方并无甚兴趣,抬脚往殿中走。 裴冶急急追上去“五弟,你走这般快做甚你多早晚来的,用早膳了吗我知道京城有一家点心不错,长安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