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周聿白的车子开得飞快,一直到下了高速,进入沪城,才不得不减速慢了下来。
凌晨的时间点,除了酒吧门口的道路,往日里繁忙的街道也变得清寂。
天空突然开始飘雨,毛毛细雨落在挡风玻璃上,为眼前覆上一层模糊的滤镜。
雨刮器机械性地刮动,细小的水珠凝聚成水流从边缘滑落。
红色的信号灯亮起,连带着他的瞳孔都被浸润出一种诡异猩红。
他打开了车窗,湿冷的寒气钻入骨髓,呼吸的时候连带着肺腑都在隐隐作痛。
周聿白从烟盒里抽出烟叼在唇缝间,急于用尼古丁抚平内心不明所以的躁动。
手探入口袋,去寻找冰冷的金属硬壳,可掌心却倏地被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小盒填满。
信号灯转绿,空荡的街道上不见后方有来车,车轮也忘记转动。
他蓦地愣住,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摸出那个盒子。
丝绒的外盒,哪怕没有打开,也在灯火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盒子,却又不知被谁赋予了极大的意义,承担了名为对幸福的期待。
可一旦期待落空,再贵重的东西也会变得平平无奇。
信号灯不断变幻着颜色,一个周期的停顿后,他将那个盒子随意扔在了一旁的车座上,连打开都没有打开过,孤零零地和黑色的皮座融为一体。
火星明灭,尼古丁深入肺腑,他深吸了一口,随着灯光转绿,车轮复又滚动起来,烟雾承载着失意,随着风,仿若也有了形状似的,将那翻涌的情绪带离,飘往不知名的方向。
那晚过后,桑南溪照旧生活,也许是相遇的时间太短,像一场梦,醒了便也就忘了。
她在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地奔波,白天大部分时间要么陪着桑明德,要么陪闻清珩到处去转转,晚上的时候就跟Isaiah他们讨论沟通展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新问题。
庆幸的是,Isaiah的摄影展在这样远程沟通的情况下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反响也相当不错。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她的生日那天,那时桑明德已经恢复了很多。
那天是闻清珩陪她一块去的医院,一进屋,杨芸就给她和闻清珩一人塞了一个大红包。
桑明德说话的口齿虽然还有些不清,但比起之前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又大一岁了,希望我们囡囡早点找到意中人。”桑明德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眼神却直往闻清珩身上示意,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也祝清珩事业有成。”
闻清珩在桑明德身边坐下,把红包往桑明德手里塞:“伯父,这个我不能收。”
“这是心意,不收那就是嫌弃伯父给的红包小了。”
闻清珩少有的有些面露难色。
桑南溪笑了笑,替他解围,说:“收下吧,过生日都有的。”
她陪了桑明德一会儿,想着再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但刚要出门,看了一眼桑明德,又有些不放心,转身在桑明德耳边低语:“爸爸,你别跟清珩说什么奇怪的话。”
桑明德觑她一眼,面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我能说什么奇怪的话,臭丫头。”
桑南溪朝他做了个鬼脸,又跟闻清珩打了个招呼才出门。
她跟医生谈了十几分钟,医生的意思是再住上那么一个礼拜,也能出院了。
桑南溪的心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回了病房,倒是一片的其乐融融。
桑明德一见她进来,满眼的笑意,又打发她出去:“生日老待在医院里做什么,带清珩出去逛逛,吃吃饭。”
桑南溪一进门就被往外赶,有些哭笑不得,“小老头儿你怎么还赶人呢?”
话虽这么说着,桑南溪却也没推诿,主要是桑明德想要撮合他们俩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她怕弄得闻清珩尴尬,才顺势应道:“好,我带他出去逛逛,您别背着我偷摸处理工作啊。”
桑明德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模样越看越满意,摆摆手,说:“好好好,快走吧。”
桑南溪带闻清珩去了一家私人会所,菜一上来,闻清珩有些吃惊。
苏格兰蛋,炖牛肩肉还有羊杂布丁,都是地道的苏格兰菜。
桑南溪眼睛弯成月牙,朝他举杯:“生日快乐,清珩。”
“委屈你提早几天跟我一块过生日啦。”
闻清珩与她碰杯,轻抿了口酒,看着这一盘珍馐美馔,因为眼前人的心意而变得更为珍贵。
桑南溪还在絮絮叨叨地讲:“主厨是苏格兰人,我一开始还好奇他怎么会来宜城开一家苏格兰菜,后来才知道他妻子是宜城人。”
她正讲到兴头上,闻清珩不舍得打断她,含笑静听着,一直等到她吃得差不多,他才低声开口:“溪,我要回爱丁堡了。”
桑南溪一怔,反应过来后有些惋惜地蹙眉:“这么快?”
“嗯,明天我就要回京北了,和Isaiah见一面,凌晨的飞机。”
桑南溪这才意识到他的离开是真的近在眼前,她有些懊恼,“怎么这么着急?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