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明看着墙上挂的赝品画作,然后瞥了一眼坐在一边和郑朝阳交谈还时不时的看向自己的魏蔷,这老东西有点意思啊!
郑朝阳拿着棉球沾了点碘伏,然后轻轻的点在山水画的左下角距离画轴的三寸之处。
只见画卷被碘伏碰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丰字的标记,这没什么,说不定人家石涛就想留个标记呢。
但是你一个康熙年间的人物留下一个简体字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挂羊头卖狗肉,搞得就是货不对样是吧!
而伴随着郑朝阳爽朗的笑声的是。
魏蔷一脸的愤懑不平:“这个张大胯子,卖假货卖到我头上,我饶不了他。”
“行,我走眼了,走眼了。”
林启明此时咳咳两声:“魏会长,弄了副赝品,走眼了,这不叫事,只当是舍点银子,交点学费。
可是现在时局变了,要是再看时局在看走了眼,这可不是舍点银子就能了得啊!”
靓仔林正式上线,魏蔷抬头盯着看,话没听进去多少,只觉得脖子酸。
于是看着郑朝阳问道:“这位是?”
“这不是局里的小兄弟听说我来见大名鼎鼎的北平商会会长,所以特意和我一起来看看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四九城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啊!”
魏蔷是满脸的不信,但还是接过来了话:“郑老弟这是要捧杀我这把老骨头啊!二位今天来,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是有什么话和我说,过来过来。
二位,上座。”
郑朝阳也是挎着魏蔷的胳膊,把他放在主位上面,又不是齐啦啦那个没有眼力见的货色。
林启明则是摆了摆手,指了指墙上的画,示意自己对这幅画有兴趣,你们聊就行。
魏蔷这老东西的操作还真是让人着迷?
谈古斋的张大半有几个胆子,敢卖赝品给北平商会的会长,实在是不想干了,给铺子盘出去,也可以弄个好价钱,找死没必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真以为混古董圈,买到假货,一句打眼了就能混得过去吗?
那的看谁打了?在等三十年那些煤老板你糊弄糊弄就算了,可是你要是糊弄一下中国消费者协会会长,你看看他能不能让你祖宗八代都不得安生。
所以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魏蔷这老东西放的就是赝品,就像后世的亿万富翁的家里,再有钱,屋子里挂的莫奈的《睡莲》也不会是真的。
看来魏蔷对于光头光复的信心也不是很足啊,不然家当也不会收拾的这么干净,方便随时跑路。
而此时郑朝阳也开始了拉感情:“老哥哥,咱俩可是老关系了,说我过去当巡长工夫,你就是富盛商号的二掌柜的,没少照应我。
现在啊,您高升了啊,你看,北平商会的会长,了不得了,咱这位置变了,咱哥俩这关系也得接茬处啊。”
“那当然了。”
“现在有件事,我得求您啦,粮价,蹭蹭的往上涨,控制不住了,你看,能不能从咱们商会的角度给稳当稳当。”
“物价?”
“对啊!”
“物价是北平商会决定的”
嚯,林启明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不把魏蔷放在军政要处,而是下大气力扶持到北平商会会长的这个地方,何着这年头商会还兼着物价局的职能。
也不知道后边发改委知道商会这么牛b有没有意见。
魏蔷没等郑朝阳接话,又故作为难的说到:“老哥虽然是会长,但是也不能擅自做主啊!”
林启明收起了嬉皮笑脸,但是还是收敛着怒意说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老百姓真吃不上饭。”
“但这是买卖啊,买卖就有买卖的规矩。”
“是,新政府也有新政府的规矩,现在领导把这个压力给了我了,你说我不找您,我找谁去?”
“贤弟啊,你老哥我虽然是会长,可是凡事,都要和大家商量着来,你说是不是?”
魏蔷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脸色也是尽显落寞,好像自己在商会里就是个摆设,没有丝毫权利可言。
这位“孤寡老人”主打的就是一个推三阻四,就是干不了。
但是郑朝阳可是知道魏蔷的手段,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所以郑朝阳的眼神逐渐锋利起来,话语间的气压也带满了压迫感:“那要是商量完,他们要是不同意,该怎么办?”
魏蔷也是直视林启明的眼睛,叹了口气:“那我就没办法了,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
知道为什么打压资本家了吗?知道二战那位落榜的美术生为什么那么深的人心了吧!
自己非得榨干最后一点利益,不打你打谁?
二人对视良久,目光中绝对能迸溅出火花,然后郑朝阳换了个姿势,一只胳膊压在椅子的扶手上,继续表演。
他打赌魏蔷不敢和他翻脸,只能互相虚以委蛇。
“我听明白了,是老哥哥有老哥哥的不容易,我郑朝阳看来也是在老哥哥这就彻底没脸啦。”最后几个字还搞得抑扬顿挫,富有节奏。
这话一出来,严重程度立刻上了一个档次,北平人最讲究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