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冯红林的话说,三年前的这次车祸和油城市殡仪馆的火灾皆属于特大案件,如果真是人为,其性质就变了,其恶劣程度不敢相信。
受限于权力范围,这案子暂时不能明着重新审理,不过他答应我会秘密调出两次案子的卷宗寻找蛛丝马迹,一旦证据确凿,立刻向上级申请复查。
离开派出所不到一小时,我收到了冯红林短信。
“孙景水,滨州地区六合街道孙家铺村,电话15254620802。”
看到短信,我回家换了身衣服,便打车去孙家铺村。
进村后还是老套路,左口袋装着烟,右口袋放着糖,很快就了解了孙景水的大致情况。
孙景水不到四十,原本是地区公交公司的司机,三年前犯了错误,被公司开除,之后就在村子边上的炼油厂当保安,两年前老婆嫌他没出息,离婚后带着孩子走了。
至于他被公交公司开除这事,几乎每个人的版本都不一样。
有说孙景水小时候调皮,烧死了不少蛇,得罪了蛇大仙,是蛇大仙报复他,才卷着他开的车冲进了黄河。
孙家铺子就在黄河边上,很多村民嚷嚷的着黄河里有大蛇,还描述的声情并茂——雪白色的,鳞片有小孩手掌那么大,比农村水桶还粗,双眼冒蓝光,钻出水面时会伴随着一两米高的大浪和雷声。
好家伙!我越听越觉得这是传说中的龙啊!
还有的说车掉进河里是水鬼作祟。
也有说是公交公司闹鬼的,理由是之前也出过几次车祸,每次都死过人。
自从孙景水拉着一车人坠了河,那家公交公司就没再出过事。
至于孙景水,村里人说他之前很开朗,很能说,扭头一个笑话,转身一条段子,因为有稳定工作,在村民眼里也属于很有出息的人。
可自从出事后,人变得沉默寡言了,尤其是离婚后更是烟酒不离手。
用村民的话说,整个人已经废了!
我似乎听出点道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肯定有原因。
随后我拨了孙景水的电话,连续拨了两遍才被接起来。
传入我双耳的低沉嘶哑的声音,听着他声音,我脑中随即浮现出了一张颓废的脸。
“你找谁啊!”
“你是孙景水大哥?”
“是我…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找你有点事,在家呢?”
“奥…在家!”
又在村里超市买了一箱火腿肠,一箱纯牛奶,提着来到孙景水家。
五间砖瓦房,很阔气的院子,大门开着,来到大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草丛生。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坐在屋门口的马扎上,这人看上去五十几岁的样子,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头发更是成卷。
看到这人我愣了一下。
孙景水不过三十几岁,应该不是眼前这人吧!
这么想着,我没敢冒然打招呼。
老汉看到我进来,缓缓站了起来。
“你找我有啥事?”
听声音就是刚才通话的孙景水,真不敢相信,一个不到四十的中年人看上去是个老汉。
“对!我是油城市殡仪馆郭馆长的朋友,想来找你了解点事。”
说这话时我注意观察他反应,他明显浑身一怔。
跟着郭鹏飞走进屋内,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掺杂着酒气的臭味。
先是一股食物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随之看到了满屋的狼藉。
桌子上摆着几个碗碟,筷子横七竖八,我认出其中一个碗里是泡的“肿大”的方便面。
地面更是杂物横生,方便面袋子、烟把儿、酒瓶子……几乎没有立脚之地。
我本能地想捂住嘴,又没好意思,便愣在了门口。
“家里好久没打扫了,太乱!”
孙景水尴笑两声,露出了满口的黄牙。
他搬了个木板凳走到门口。
指了指刚才他坐过的马扎:“我刚坐过,干净!就坐门口说吧!亮堂!”
我把东西放到门内,赶紧撤回来坐到马扎上。
虽说还是能闻到屋里的怪味,不过比起刚才让人窒息的感觉好多了。
“你……你到底是干啥的?为啥来找我?”
孙景水瞅着我,声音低沉了些,似乎已经猜到我来找他和三年前那场车祸有关。
“找你原因,刚才不是说了么!你的地址和电话还是油城市派出所刑侦大队的冯红林队长告诉我的。”
告诉他这些,并非吓唬他,或者想镇住他,只是想让他放心,我来找他算是在派出所备了案。
他点了点头,伸手掏出烟盒,却是个空烟盒,他抿了抿嘴,随手把烟盒拧了拧,扔到一侧。
我赶紧掏出此前准备好的煊赫门,整盒递过去。
孙景水接过香烟,双眼立刻透射出贪婪的目光,连声谢谢都没说,直接粗暴地撕开,抽出一根塞嘴里。
他点了三次,才点着香烟,我注意到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哪还像个不到四十的!
能吸两口烟,人才平静下来。
“是问那次车祸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