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去了?”乔澜问。
“没,思思陪着你奶奶呢,我瞅你二婶儿刚出门了,应该是拿药去了。”
乔澜眸光虚闪,乔思思居然没去?
“澜澜,别光顾着喝汤,多吃点儿干的啊,你这回高烧太伤身了,可得好好补补。”
沈瑶掰了大半个黑面窝头递给她,忧心忡忡说,“刚刚老杜还特意提醒我,明天一定要带你去县医院看看。”
“妈,我感觉好多了,就不用去了吧。”
乔澜很想跟妈妈坦白实情,好让妈妈彻底放心,然而,别看乔思思年纪不大,但心眼却跟蜂窝煤似的又黑又多,她妈虽说是长辈,却也不是对手。
今晚的行动至关重要,她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不想叫乔思思察觉到不对劲儿坏事,乔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替她担心了。
沈瑶看乔澜蔫蔫的,还以为她是犯愁钱的事。
“澜澜你别担心,刚才思思端饭的时候,悄悄跟我说她妈回娘家筹钱了,不能说一下子还清咱的钱,多少也能凑够了明天去医院的钱……”
沈瑶有了盼头,心下激动,连带清汤寡水的米汤都喝得津津有味。
乔澜眸色微深,乔思思还想着拿钱笼络人心,看来是她多虑了,老杜大抵没看出什么。
乔澜使劲儿把嘴里的黑面窝头嚼了又嚼,咽下去的时候总还是剌嗓子剌得她差点飙泪,灌了好几口跟清水似的米汤,才总算硬噎下了那半块窝窝头。
乔澜忍不住泪目,时日太久,她竟忘了八十年代村里的日子难啊,要不是一大家子都住一起,东西拿出来不好藏,乔澜都想把实验室她备着的精米白面拿出来改善伙食了。
吃罢饭,乔澜想帮忙收拾碗筷,都被妈妈拦着不许,乔澜也只好呆在屋里装病弱。
而乔思思果然没令乔澜失望,临睡前,乔思思如约而至。
“大伯母,澜澜姐,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这突然要得急,我妈一时半会也筹不够那么多钱,这不我妈连我姥压箱底儿的钱都搜刮了,勉强凑了三十块钱,先给澜澜姐看病要紧……”
乔思思说着把用手绢包着的一大把毛票递给沈瑶。
沈瑶接过来,也没数,就攥在手里,眼眶泛着水光,“……也是难为你妈了,我这也实在是没了法子,思思你替我跟你妈说一声抱歉啊。”
“大伯母不怨怪我妈就好。”乔思思话是对沈瑶说的,然目光却瞥向床上躺着的乔澜。
刚刚她先离开,没一会儿功夫,奶奶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给她妈好一顿胖揍,要说这里面没眼跟前这母女俩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乔思思心里怨愤难消,脸上却分毫未显。
沈瑶手里攥着钱,再看乔思思虽然笑着但一脸的不好意思,沈瑶于心不忍,连忙应和道,“哪会,都是一家人……”
沈瑶其实没说的是,就婆婆那性子,那些钱就算没被妯娌借走,她也是留不住的。
自打乔思思进门,乔澜一直没吭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乔思思表演,然而,沈瑶这发自肺腑的都是一家人,乔澜差点绷不住。
“对对,都是一家人。”乔思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大伯母也别跟我们家客气,你们明天去县医院也挺让人不放心的,正好我哥这两天有事要办去了城里,就在姑姑家小住呢,要不叫上我哥一起?他可以帮忙跑腿。”
叫上乔家栋那个祸害?
乔澜瞳孔骤缩,深深看着乔思思。
沈瑶一听乔思思这么说,就知道一定是妯娌的意思,心下顿时一暖。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还正愁呢,你大伯不在家,我一个人带着澜澜去县医院心里发慌啊,家栋要是能陪着,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咳、咳、咳……”乔澜猛地连连呛咳。
乔思思连忙关心道,“澜澜姐你这是怎么了?”
乔澜低着头,气息不稳连连喘息,“……没事,就是嗓子突然有点儿痒。”
“呀!该不会又发烧了吧。”乔思思一脸担忧。
“又、又烧起来了?”沈瑶一个激灵,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撇下乔思思,冲到乔澜身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乔思思脸上焦急,心里却在窃喜,她刚进门就留意到,她端来的那大半搪瓷茶缸的红糖水,被喝了个精光呢。
沈瑶不确定地反复试了又试,一脸愁容,“好像是有点烧……不行,明天说什么也要去县医院,澜澜你听妈的话,咱们明天一早就去。”
乔思思瞧着乔澜那一脸肉疼的样儿,就知道她肯定还是在心疼钱,连忙帮着劝和,“澜澜姐,你就听大伯母的去看看吧,发高烧可不是普通的着凉感冒那么简单,连我姨父都还拿不准呢,你硬抗哪儿行啊。”
看看一脸焦灼的妈妈,又瞅瞅替她忧心的乔思思,乔澜艰涩道,“……好吧,要是还烧,我就去。”
乔澜这话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沈瑶摇头,态度异常坚决,“不行,明天不管烧不烧,都得去县医院看看,要不然,我这心啊总也不踏实。”
乔澜眸色微深没吭声。
乔思思确认了她们明天一早就去县医院,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