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声音不高,言语间也未见锋芒,可那话却剐的梁广义脸皮子都抖。
“当年本督虽然年少,可也曾见贺家辉煌,金玉为宅,华毂入府,如梁家当年不及贺家一半富贵。”
“人人皆知贺家底蕴,知我祖父在世时贺家何等显赫,总不能落入本督手里,便叫贺家虚有其表,靠着梁太师指缝施舍一二过活,如果这般倒不如就这样吧,免得将来本督老死之后,无颜去见贺家先祖。”
“……”
梁广义脸僵硬。
要钱就要钱,做什么还贬低他一通!!
就他这张嘴跟淬了毒一样,还盼着能够寿终正寝安稳老死,怕不得哪日横死街头!
梁广义气的胸口憋闷,却还得默默安抚自己他是来求和的,别去看萧厌那厮嘴脸。
他今日出发前就已经知道这一趟必定会出血,不要跟他言辞计较,只要能够安抚了这乱咬的“疯狗”,让世家平安,忍一时气也没什么。
梁广义强撑着笑:“萧督主说笑,梁家怎能与贺家比,但世家一体,其他几家自然也不忍见贺家凋零。”
他从袖中摸出一册东西,放在桌上推向对面。
“当年我们与贺家多有误会,我们也因一时糊涂听信小人之言未曾帮扶贺家,但到底多年故交,不忍见贺家之物旁落他人,老夫与其他几家各自收取一些。”
“原是想要留作纪念,可如今既知贺家尚有血脉留存,当年之事也是冤枉,老夫等人自然愿意归还。”
见萧厌挑眉似笑非笑,曹德江也是看他。
梁广义老脸有些挂不住,他知道这话说的无耻丢人,可他总不能直接说当年贺家被屠,他们这些人迫不及待就分刮了贺家之物,虽然事实彼此清楚,可面上总要扯一层遮羞布。
梁广义不去看二人目光,只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当年贺家之物,如今物归原主,其他的便当是老夫等人恭贺萧督主袭爵。”
萧厌拿着那册子看了一眼,先扫过开头那十万金,然后才继续朝下看。
那册子上的确有不少东西,瓷器珍玩,金玉之物,古画珠宝,其中一件金丝楠木镇山河的雕件是贺家祖传下来的,曾摆在贺家家主书房,是外祖父当年最喜欢的东西。
这些无一不是珍品,也的确能看的出来世家诚心,梁广义的确是来求和的。
只不过……
萧厌“啪”的一声合上册子:“梁太师,你们是在羞辱本督?”
梁广义皱眉:“萧督主……”
“当年贺家有多少家底,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贺家指缝里流出来的钱财都足以养活半个京城,你们几家更是因得贺家之物家产剧增,如今却只拿区区这么点儿玩意就想打发了本督?”
萧厌将那册子一扔,落在桌上时带出几分主人的冷戾。
“十万金……呵!”
梁广义抿唇:“十万金是不足贺家家产,但萧督主该明白当年贺家抄家之后,家产过半被陛下和陆家拿走,我们几家固然拿取了一些,却也不在大头……”
“那又如何?”
萧厌满脸冷漠:“陆家被抄,家产尽没国库,本督不能去取,陛下的那份本督回头自会讨要,你们几家如今安然,不过是因为本督知晓当年之事非你们主谋,也不想大动干戈,可这不代表你们就无辜。”
梁广义急声道:“老夫未曾害过贺家……”
“那你敢以梁家先祖和所有子嗣后代发誓,陆崇远谋害我祖父之时你不知情?贺家被落罪之时,你和其他几家没有从中推波助澜,对于贺家无辜视而不见,待贺家灭族之后又如蚊蝇一般,扑在贺家千余尸骨之上吸血吞髓?”.
萧厌一句话说的梁广义脸色惨白。
“你们的确没有陆家和安帝拿的多,可贺家没了之后,你们得了多少好处心里清楚。”
“拿这点东西就想息事宁人打发本督,当本督是叫花子?”
萧厌说完之后,直接挥袖懒得再看梁广义。
“沧浪,送梁太师出去!”
“萧督主!”
沧浪进来时,梁广义连忙出声:“老夫是诚意想要与你修好。”
“本督没看到半点诚意。”
萧厌冷声道:“梁太师怕是忘了,如今是你求本督,不是本督求你。”
“你也用不着拿对付曹公他们那一套来要挟本督,这朝堂如何,大魏如何,本督都不在乎,你也不必期冀着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还会在意什么大义。”
他眉宇染着寒霜,眼底戾气惊人,而那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心底发寒。
梁广义原本笃定萧厌退让是为顾全大局的心思开始动摇起来,他突然想起来,无论萧厌是贺家子,还是……,他当年都经历过家破人亡,亲眼看到过族人至亲枉死。
他是险死还生才活下来的,这些年不择手段才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哪怕还是当初的内监之首时都不曾是良善人,他当真还会因为大魏朝堂安危,因为那些大义、周全退让?
沧浪冷着脸横身挡在梁广义身旁:“梁太师,请吧。”
“萧督主!”
梁广义见萧厌是真打算让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