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的木板车全都套上,牛马骡子驴齐齐上阵。
男人们停止割麦子,用扁担挑着麦子往场里送,孩子也用麻绳捆着麦子往场里送。
独轮车也都滚动起来,推着麦子飞快地往场里送。
场里负责压麦子的老人也停了活儿,迅速地把麦子堆成堆。
麦粒装进麻袋、大笸箩、大箢子里,没碾压的麦捆麦穗朝里层层垛成麦垛,然后拿麦草捆编的麦草苫子一圈圈地滚上去,最后苫成一座麦山。
麦草密密麻麻的,即便大雨倾盆也会顺着麦草流下去,不会渗透进里面去。
即便渗透也只是顶上一层,里面大部分麦子都会是干的。
当然这只能应付几天,时间久了麦子会自发呼吸散热,到时候麦粒会捂坏发霉发芽的。
如果只下两三天大雨,他们不怕,
如果下的时间超过三天,大队就会让社员们把麦子拿回去摊在屋里晾晒。
会损失一部分,但是总比全都烂掉好。
唐炳德催着社员们赶紧往场里运麦子,盘算着还没收割的麦田能经得起多大的风雨,多长时间的风雨。
最后得出结论:成事在天,听天由命吧!
“咔嚓!”
铅云中闪过一道道紫色的电光,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把黑色的天幕撕裂出一道道缝隙。
又好像一条条巨龙在空中盘旋。
“哗哗——”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脑袋上,拍在脸上,竟然拍得生疼。
“下雨啦,下雨啦,快跑!”
“幸亏咱们大队长有经验,让咱们提前收麦子,减产一点保住大部分麦子啊。”
“可不咋滴,我是谁都不服,就服气咱大队长!”
“大队长威武,还能再干二十年大队长!”
“对,下一届还选大队长!”
前进大队的社员们额手相庆,纷纷夸亏得大队长。
他们保住了大部分麦子,地里剩下的等雨停了也能抢回来至少一半儿。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他们还有心情说笑。
“大队长说下雨就杀猪呢,大队长呢,咱杀不杀猪啊!”
“杀,头会儿大队长说了,下雨就杀猪,让大家伙儿都好好歇歇,解解乏,犒劳犒劳!”
“嗷嗷嗷,杀猪去啦,吃猪肉去啦——”
社员们欢呼着,孩子们则在大雨里蹦跳着,嚷嚷着要杀猪吃肉。
社员们的热闹好像与刘支书无关。
他站在大雨里,脸色惨白,浑身微微发抖。
吓得。
他后怕啊。
幸亏唐炳德让早收麦子了呀,否则这一场大雨这些麦子全都拍在地里了!
半数麦子被拍在地里的话,剩下的不够交公粮的,也没粮食分给社员,没有口粮添补社员就要饿肚子。
那——他们前进大队就要变贫困村,就得吃救济粮!
一旦吃了救济粮,那所有的荣誉、先进都付之东流,他和唐炳德就是前进大队的罪人。
刘支书一通脑补,吓得他浑身阵阵发冷。
唐炳德顶着大雨冲进村,虽然最后一车被淋了一点,但是问题不大,摊在大队屋里晾晾就行。
他看着刘支书站在雨里淋成落汤鸡,大声提醒道:“支书,你这是干啥呢?快进屋避雨。”
刘支书一把拉住他粗糙的大手,雨水混着泪水也分不清彼此,哑着嗓子道:“唐老弟——你救了大家伙儿,救了前进大队啊——我和大家伙儿感激你呀。”
他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要倒下。
唐炳德赶紧拖着他进屋里避雨烤火去了。
被大雨一淋,他身上疼得厉害。
跃进大队,陈发达瞅着垛起来的麦山,屋里装在麻袋里的麦子,再想想地里还有几块即将成熟还没收割的麦子,指定是被大雨糟蹋一半。
“啪”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悔啊——
他要是第一天唐大哥派人一提醒就安排收麦子,甚至第二天唐大哥亲自来提醒他立刻安排,全大队一起动手那得多收多少麦子啊!
第二天他虽然安排人收麦子了,但是他没认真对待,社员们也吊儿郎当,根本没收多少,第三天才正式开始。
他接连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耽误了两天功夫,两天呀,得收多少麦子啊!
向阳大队的干部和社员们更慌,直接被这场大雨砸蒙了。
他们可才开始收割啊!
他们想省点懒,等麦子熟了割回来直接打场装麻袋,不需要再费多少时间晒就能交公粮。
一半的麦子黄澄澄的已经熟透了,还有一半也□□成熟了。
现在熟透的被大雨拍在地里,可咋整,咋整啊!
不只是大队长当不成的问题,还有公粮、口粮,怎么办哟。
单大队长冒着大雨哭倒在麦田里,哭声嗷嗷的,“咋整啊,可咋整啊,老天爷不给人活路啊——”
唐圆不知道别人的高兴和痛苦,她没去割麦子而是在家里和封奶奶做好吃的。
他们杀了一只不下蛋的野鸡,还把熏肉切了一条。
山药炖野鸡、辣椒蒜苗炒熏肉、大葱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