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仲兵与那姨太太有私情,陈天默察言观色,略作思量,已然可以确定!
张勋年老,为人又粗鲁,而且天下皆知其是好色之徒,家中豢养一妻十妾,精力自是难济,不讨女人欢心,而韩仲兵年轻俊秀,又能言善语,巧舌如簧,且是张勋的马弁,心腹之人,有大把机会接触到张勋的姨太太们,也不难勾搭到一起去。
正是为此,韩仲兵才敢大着胆子浑水摸鱼,趁乱对张勋开黑枪!
但那姨太太究竟为什么被五花大绑,裹着被褥里,又塞了毛巾,堵住嘴巴,用门板抬到此地,陈天默一时间倒捉摸不透了。
可以肯定的是,张勋没有察觉到韩仲兵与自己姨太太的私情,不然,韩仲兵的上下两头早已不在了,而张勋也不可能会对那姨太太关爱有加。
……
等韩仲兵等四名军士抬着那姨太太离开堂屋之后,张勋便喊道:“马宝山!”
那副官连忙过去:“卑职在!”
张勋吩咐道:“带队出去,让屋里清静清静,老夫要跟冯老兄说说贴己话。”
马宝山一愣,随即问道:“老帅,是叫所有的兄弟全都出去吗?”
张勋眉头皱起,反问道:“不然呢?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挤在这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像什么话?!老夫还能跟冯老兄好好聊天么?”
马宝山陪笑道:“老帅,要不留下卑职和个兄弟,也方便伺候您?”
他说这话,一来是为了张勋的安全考虑,若是把军士们全部撤出去,万一冯化龙师徒对张勋不利,也没个帮手;二来是外面天寒地冻,他真不想出去受那风吹雪打!
马宝山原本以为自家老帅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却没想到张勋忽然伸手,朝着他的大脸“啪啪”就甩了两个大耳刮子,骂道:“你是想伺候老子,还是想让老子死呢!?”
马宝山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面颊火辣辣发烫,他呆在当场,眼中全是不解的神情:“老帅,卑职做错什么了吗?”
“你带的是什么兵?!”张勋怒声质问道:“刚才到底是谁朝老子开的黑枪?!”
马宝山这才明白,感情刚才那件事还没过去呢!
老帅记仇,此时才发作起来。
马宝山心里委屈,也不敢辩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说道:“老帅息怒,都是卑职失察!但请老帅放心,卑职一定追查出来,刚才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向您老人家开的枪!”
张勋把目光恶狠狠的从众军士脸上逐一扫过,众军士受他眼神逼迫,一个个都把脑袋低了下去,不敢与他直视。
但张勋看了一圈,也没觉察出谁的神色异样,自然也没能分辨出来到底哪个人开的枪,毕竟真正开枪的韩仲兵已经不在屋里了。
其实,即便韩仲兵没走,张勋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在他心中,韩仲兵可是个忠心耿耿的得力下属,又聪明,又能干,又贴己,怎么会朝自己打黑枪呢?
眼下,张勋恨恨说道:“查出来是哪个混账东西,活剐了他!现在都给老子滚出去,站在雪地里把《劝兵歌》给老子背诵十遍!都在心里好好想想,老子平时对你们怎么样?!怎么就敢朝老子开黑枪,良心让狗吃了?!”
“是!”
马宝山不敢再多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喊口令道:“老帅有命,诸军听令,屋外集合!”
众军士心中咒骂着,从屋里鱼贯而出,站在冰天雪地里开始列队背诵《劝兵歌》。
只剩那三个戴着镣铐的道士蜷缩在屋里角落中。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众军士的诵读声: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国家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一要用心学操练,学了本事好立功……”
张勋这才缓和了脸色,冲冯化龙笑道:“手底下的人不争气,让冯老兄看笑话了。”
冯化龙道:“哪里哪里,辫帅麾下兵多将广,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揪出来,料理了就是。”
张勋摆了摆手,道:“不说他们了,咱们老哥俩坐下说话。”
冯化龙回顾众弟子道:“你们也都回房去吧。”
林如孝、姚春、朱兆虎等六人应了一声:“是。”也都退下了。
张勋正要说话,冯化龙突然冲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猛地掠起,奔向一根柱子,那里正是陈天默藏身的地方。
其实陈天默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反而故意弄出粗重且短促的呼吸声,这样方显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修为在身。
冯化龙耳目清明,早已听见他的动静,还当是什么人在暗中藏着,此时过来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大吃大喝的皴皮老客。
他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躲在这里?”
陈天默傻笑道:“刚才又是兵又是官的,还打枪,我害怕。”
冯化龙道:“没事就不要猫在这里了,回去睡觉吧。”
陈天默嘟囔道:“我还要等儿子回来。”
冯化龙板起脸来,说道:“你不怕等会儿还打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