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扶老携幼一般,艰难回到郭家,叩响宅门,早唤起了鹅鸣狗吠,惊动了一家主仆。
郭守宗得报,急来相迎,瞧见他们四人模样狼狈不堪,都惊呆了,几乎不敢相认。
“张老神医,陈相尊,两位道长,您,您四位怎么弄成这样了?”
张省身摆摆手,道:“一言难尽。老家主还留有我们过夜的地方吧?”
“有,有,当然有!”
郭守宗说道:“早就给四位贵客收拾好房间了!四位傍晚出去,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小老儿还以为四位走了呢,但仍旧留着客房呢!”
张省身道:“老家主有心了,我们也实在是叨扰了。”
郭守宗道:“张老神医客气,要不是为了我们的家事,四位贵客哪里能来这小地方受罪?”
陈天默问道:“老家主,去过你大儿子那边吗?”
郭守宗闻听此言,瞬间便老泪纵横,哽咽了起来:“去,去过了,真,真是惨啊,家都烧化了,人也全都烧成灰了,扒拉半天,连一块骨殖都没能寻出来啊……小老儿还想着,能不能央求陈相尊和两位道长做场法事,好超度超度他们夫妻俩的在天之灵。”
陈天默闻言,松了一口气。
陈天佑却冷笑道:“你想什么呢?我们可不是那种做随便给死人法事的人!再说了,你那大儿子也不配!还在天之灵,他能上天吗?”
郭守宗被怼的莫名其妙,又惊又怕,呆呆道:“啊?”
陈天默
连忙说道:“没事,我这兄弟是饿急眼了,说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老家主不用在意。”
“哦~~”
郭守宗这才缓过神,赶紧说道:“您四位要是饥饿的话,就先到堂屋歇着,小老儿叫丫鬟们打水伺候您四位洗漱,也叫后厨立刻准备酒菜!”
张省身道:“傍晚备的酒席还没吃完吧?”
郭守宗大摇其头道:“没,一直等着四位贵客呢!您四位没有回来,家里也没有人敢动一筷子,另做了家常饭吃喝罢了。只是,酒席上的菜肯定凉了,酒也冷了。”
张省身道:“那不碍事,热热就好,只管端来。”
郭守宗踌躇道:“这——”
陈玉璋也道:“无妨,就这便已经很麻烦了。”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郭守宗答应着,便立刻叫来下人安排吩咐。
然后,他自己引着众人去了堂屋。
陈天默又问道:“老家主那孙女怎么样?”
郭守宗垂泪道:“醒了,只是有些痴傻,像是受惊过度的样子。”
张省身道:“无妨,待明天,老朽亲自为她诊断诊断,有病看病,无病修养。”
郭守宗擦泪道:“多谢老神医!诸位都是好人啊!”
陈天佑道:“你去睡吧,我们四人在这里吃喝就行,不用你陪着。”
郭守宗“啊”了一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陈天佑道:“真的,你在这里,我们说话也不自在。”
张省身便骂道:“小兔崽子说话难听,老家
主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郭守宗也算识趣,当即起身说道:“哪里哪里,小老儿也确实有些事情还要办,就先去忙活忙活,四位贵客自便,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家里仆从,就当是自家一般。”
张省身、陈玉璋都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郭守宗离开之后,陈玉璋便骂陈天佑:“你又抽什么风?好端端的,撵人家主人走是什么道理?”
陈天佑道:“他儿子是我们杀的,他又一直哭诉,我心里别扭。”
陈玉璋道:“别扭什么?不杀他大儿子,岂能保住他的二儿子和长孙女?叫郭敬实做大,别说郭家一门老小性命堪忧了,就是这神火镇,只怕上上下下都得遭受灭顶之灾!坤一,你别学离三,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陈天默摇头道:“不会。”
此时,伺候洗漱的丫鬟们端水进来,四人便不再说话。
洗漱以后落座,等酒菜上来,自不免大口朵颐一番。
张省身惜食,吃了没几口便停了,陈玉璋也是点到为止,陈天默、陈天佑兄弟俩则是风卷残云,一直吃到天亮都不带停嘴的。
张省身看的又惊又怕,道:“这俩货材,是饕餮转世啊!”
……
京城,大总统府。
花厅,一条巨大的长案横亘其中,众多丫鬟如走马灯似的上菜,各式佳肴流水一般置于案上。
这个点,正是袁大总统用早膳的时间。
袁家人口众多,只袁大总统,便有一位夫人,
九位姨太太,儿女就更多了。
他家教甚严,规矩颇多,虽是民国大总统,仍是一派守旧的大家长作风,每次用餐,都须得全家人整整齐齐。
倘若是一条小案,也不够一家子坐的。
随着菜品摆放完毕,袁大总统的妻儿们也都陆续落座,忽一道威严的咳嗽声传出,有道低矮却厚实的身影缓缓步入厅内,其身上长下短,虽不匀称,走起路来却极具威势,正是袁大总统姗姗来迟。
一时间,花厅内鸦雀无声,都静静的望着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