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若梅没有立刻回答梅双清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夫君,在你心里,是老毒王重要,还是鹤子重要?”
她深恨梅珞华,“父亲”、“爹爹”之类的称谓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梅双清闻言一愣,脸色随即就变得阴郁起来,呐呐说道:“在今夜之前,父亲和儿子在我心中,是一般重要的。为了他们任何一人,我都能舍了命去!可是,一夜惊变,父亲的所作所为,叫我不认识他了。虎毒还不食子啊,他竟为了一个寡廉鲜耻的蛇蝎妇人,先杀结发妻子,又挟持嫡亲孙子,谋害两个亲生儿子,真就是抽大烟膏子抽得失心疯了吗?这样的父亲,岂能比鹤子重要?”
薛若梅道:“就以今夜的情形,倘若要救鹤子,必须杀了老毒王,你能下得去手吗?”
梅双清颓然道:“只怕很难,但彼时彼刻,彼情彼境之下,我已有此心。”
薛若梅道:“所以,那人杀了老毒王,救下了鹤子,你并不恨他,对吧?”
梅双清点了点头:“岂止是不恨,我还很感激他。没了鹤子,你我怎么活?他可是咱们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啊。”
薛若梅“嗯”了一声,道:“可老毒王毕竟是被他杀了,他就是你和大哥的杀父仇人,是赤帝宫所有弟子的仇人。就算你无心报仇,大哥为了自己的名声,赤帝宫弟子为了师门尊严,也会找他报仇的,对不对?”
梅双清苦笑道
:“是啊,不管这个父亲怎样没有人性,我和大哥总还是他的儿子,倘若知道他是被谁杀了,却不为他报仇,只怕会惹天下人耻笑。我不在乎,大哥是新毒王,必然在乎!赤帝宫的弟子更会在乎!”
薛若梅道:“所以,这件事情能往天默先生身上扯吗?”
梅双清一怔,跟着猛地一拍脑门子:“哎呀!我可真是糊涂了!当时要不是夫人及时出言提醒,我只怕已经把天默恩公的名字说出来了!真这么做的话,必然会给他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薛若梅笑了笑,又问道:“夫君确定救下鹤子的那个人,就是天默先生吗?”
梅双清沉吟道:“虽然声音变了,相貌变了,但仔细想想,必然是天默恩公!因为以他的修为,我实在想不出来,有谁能从他的手上抢走或者偷走那枚令牌!而且,天默恩公的腾挪身法我是领教过的,与今夜那人一般无二!所以,我几乎可以笃定今夜救鹤子的人,还是天默恩公,只是易容变声了而已。玄门术界,精通易容术的人很多,说不定天默恩公自己就是。”
薛若梅道:“那天默先生为什么会易容来赤帝宫?”
梅双清摇头道:“不知道,我也奇怪呢。”
薛若梅道:“不管所为者何,至少,天默先生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真容,知道他的身份,对吧?”
梅双清道:“那是当然。”
薛若梅道:“那你还要说出人
家的姓名来?”
梅双清哑然失笑,道:“若梅啊若梅,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没有你,我恐怕已然铸成大错,对天默公恩将仇报了。”
薛若梅笑道:“夫君也是一时方寸乱了而已,倘若不是老毒王行止癫狂,鹤子危在旦夕,夫君也不至于考虑不到这些。”
梅双清知道妻子是给自己搂面子,又是惭愧,又是欣慰,他爱恋的薛若梅搂入怀里,轻抚玉背,深嗅发香,嘴里言道:“话说回来,天默公为什么要救走白小玉呢?他易了容来救白小玉,总不至于是跟那蛇蝎妇人之间,也有些暧昧关系吧?”
薛若梅在他怀里呢喃道:“我觉得天默先生不是好色的人,不至于是因为贪图白小玉的美色而救走她。”
梅双清道:“为什么?”
薛若梅道:“直觉,女人的直觉。天默先生见到我的时候,眼神清澈,面色端正,并无丝毫淫邪之意。”
梅双清笑了起来:“呵呵~~你是我的妻子啊,他岂能心怀不轨?”
薛若梅“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管你父亲要叫公公,管你大哥要叫伯伯,可他们看我的眼神就不正,许多时候都叫人觉得很不舒服。”
梅双清一时愕然,也无言以对,只把娇妻搂的更紧了些,嘴里喃喃说道“那天默公救走白小玉的意图可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了。”
薛若梅道:“或许不是救,是掳呢?”
确实是掳。
陈天默掳走白小玉
之后,掠出赤帝宫,直奔山巅而去。
白小玉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刮得脸疼!但纤腰被揽在人家的臂弯里,只觉十分有力;半边身子依偎在人家怀里,也觉温暖异常;同时,她还嗅到了一股极其好闻的男子气息,竟忍不住砰然心动起来!
她暗暗想道:“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一路上,她的双脚始终都没能挨着地,只感觉自己如腾云驾雾一般,不多时,就到了赤帝峰的峰顶。
顶上有一座亭子,名曰“观星亭”,陈天默走进亭子里,把白小玉放在了石凳上。
白小玉喘息了几声,望向陈天默的面庞,小嘴一抿,媚眼连眨,娇滴滴的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陈天默瞥了她一眼:“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