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乌强逞一时硬气,陈天默也没有惯着他,本来就是要当众处刑,灭赤帝宫威风的,何首乌如此行径,倒还正合他心意。
如果何首乌与周雄黄一样,都很顺从的叫了他爷爷,那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何首乌是万没想到陈天默真敢如此羞辱自己,堂堂神农堂大掌柜,赤帝宫三代弟子里的佼佼者,在一众徒弟和满街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光着腚挨打!
羞恼、愤怒、惊恐、悲愤、懊悔……诸般情绪一古脑全冲撞上来,使得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直到“啪啪啪啪”挨了好几杵重击之后,何首乌才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回过神来,他奋力挣扎,想要逃脱毒打,却被陈天默一手按住,好似泰山压顶,哪里能挣扎得动?
外面的围观者们瞧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渐渐由震惊变得兴奋,从沉默变得活泼,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店掌柜和伙计看到此时,也觉人生如梦,怎一个荒唐了得?!
已经叫过“爷爷”,躲过一劫的周雄黄,跪得是越发乖巧,心中又怕又暗暗庆幸,亏得是自己叫了,不然,也会落个这样的下场,那以后可怎么活?
何师弟啊何师弟,你就是不懂得变通,不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叫声“爷爷”总比光着腚挨打强不少吧?
“四代们”也都傻呆呆的杵着,目光发直的看着,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拦陈天默“行凶”,也没人
想着去搭救他们的师父,盖因眼前的情形太过离谱,太过匪夷所思!
何首乌都快哭了,叫骂道:“你们都是死人么!?眼睁睁看着师父受难,就那么无动于衷?!”
“四代们”这才反应了过来,正待一窝蜂上前,却听陈天默幽幽说道:“敢与我动手,便是欺师灭祖!赤帝宫的弟子,倘若欺师灭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哎?”
欺师灭祖?!
“四代们”再次愣住,这,这江湖郎中究竟是什么来头,怎敢说出这样的话?
何首乌骂道:“你们都是傻子么?!他算什么师,什么祖!赤帝宫什么时候有他这一号人物了?快给我上啊!”
“就你话多!”
陈天默举起捣药杵,又重重的在何首乌的光腚上敲了一下,然后把捣药杵丢在桌上,松开何首乌,腾出手来,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当众亮起,悠然说道:“你们且看此为何物?!”
众人凝眸看去,但见是一枚形若火焰的红色铁质令牌,模样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周雄黄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啊!这是梅师叔的‘少宫主令’!”
陈天默冷笑道:“不错,正是梅双清的‘少宫主令’!见此令如见其人亲临,令在我手,我便是梅双清,是少宫主,是你周雄黄与何首乌的师叔,是这些兔崽子们的师叔祖!何首乌,你冲着这令牌再说一句,赤帝宫认不认我这一号人物,我
算不算师,算不算祖啊?”
何首乌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你怎么会有梅师叔的‘少宫主令’?!”
“我辈大事,轮得到你这徒子徒孙打听么?!”陈天默训斥一声,收了令牌,目光扫向“四代们”,喝道:“跪下!也乖乖的叫一声爷爷!”
一顶“师叔祖”的大帽子压了下来,“四代们”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刹那间,“哗啦啦”跪了一地,叩头叫道:“拜见爷爷!”
反正师叔祖就是爷爷辈的,“四代们”叫的心安理得,心情比周雄黄、何首乌好上不少。
何首乌也不叫嚣了,默默的提上了裤子,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只脸色白的吓人。
陈天默扭头看向店掌柜以及伙计,笑道:“两位,咱们方才打赌的事情没忘吧?我说他们会管我叫爷爷的,你们还不信,现在如何?”
店掌柜和伙计如梦方醒似的,慌得一起滑跪下去,絮叨起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先生您老也是——”
“起来,不要跪我!”
陈天默不等他们说完,便打断了他们的话,跟着严肃的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肯轻易跪人?!这辈子,无非是跪天跪地跪父母,拜鬼拜神拜师父而已。明白吗?”
周雄黄与何首乌听的满腹牢骚,暗暗骂道:“现在倒是说得好听,对我们,你怎么不这样讲?”
店掌柜和伙计讪讪的起身,口中称是,那掌柜又连忙把
两块大洋拿了出来,要还给陈天默,陈天默怎么肯收回去?说道:“给你你便收好了,是你们应得的。”说着,转问周雄黄道:“你打坏了人家的门板,怎么说?”
周雄黄道:“赔钱,晚辈一定赔钱!”
陈天默“哼”了一声,道:“都起来吧。何首乌,带我去你们那生药铺子里看看。”
何首乌忍着痛楚忍着委屈爬了起来,低头带路,门口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分开,让出了过道。
神农堂梅家分号就在不远处,走几步便到,百姓们看热闹还没过瘾,全都跟了过去。
陈天默迈步踏进铺子里,但见正堂挂着一副楹联,上联写着:“求诊问药只此号。”下联写着:“有病没钱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