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芳名萧揽月,因此她的香料铺子便叫揽月阁。
借着身份的优势,她不仅在京城开了三家店面,在全国各个繁华的州府也开了很多分号。
朱雀大街这间是揽月阁的总店,来往皆是达官显贵,命妇名媛,香料的售价都比别处高出几倍。
穗和下了马车,抬头仰望那流光溢彩的金字招牌,想起自己几个月前曾在这里被宋妙莲当众羞辱。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受到长公主的赏识,来长公主手下做事。
她转头看了裴砚知一眼,小声道:“大人,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裴砚知负手而立,用一种长者的口吻道:“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人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都不能自我放弃,只有心怀希望,才能看到希望。”
穗和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明亮,坚定,仿佛迷路的人重新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多谢大人提点,穗和记下了。”她感激地说道。
裴砚知点点头,率先向里面走去。
众人探究的目光里,穗和破天荒地没有低头躲闪,腰身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跟在裴砚知身后。
她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再没什么好顾虑的,从此刻起,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向上的路,她必须让自己勇敢起来,才能一步一步爬出深坑。
揽月阁总共三层,一楼是铺面,二楼是贵宾区和调香室,三楼是长公主的私人领地,没有她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裴砚知却没有让人通报,领着穗和径直上了三楼。
长公主听闻两人过来,已经在待客区等候。
她是公主,就算和裴砚知关系再好,也不能亲自出门迎接。
裴砚知领着穗和上前行了礼,语重心长道:“我把人给殿下带来了,有劳殿下费心教导。”
长公主看看他,又看看穗和,戏谑道:“裴大人怎么跟个老父亲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送孩子上学堂呢!”
“……”裴砚知噎了下,正色道,“殿下莫要拿臣取笑,以后穗和就拜托殿下了。”
长公主哈哈大笑,对穗和说:“听听他这语气,说他像老父亲他还不承认,干脆本宫做主,让你认他做义父好不好?”
穗和顿时羞红了脸,在长公主面前不敢乱说话,求助地看向裴砚知。
裴砚知无奈道:“殿下别乱说,臣比穗和也大不了几岁。”
长公主收起笑,摆手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你忙你的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本宫就好。”
裴砚知再次道谢,躬身告退。
穗和见他要走,一下子慌了神,有种小孩子头一天上学堂被父母丢下的感觉。
“大人。”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裴砚知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穗和慌乱道:“大人不是有事要和长公主说吗?”
裴砚知摊了下手,面不改色道:“已经说完了。”
“……”
穗和愣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眼含热泪向他屈膝下跪:“大人的恩情,奴婢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请大人受奴婢一拜。”
裴砚知低头俯视着她,见她小小的身子跪成一团,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小时候那只被母亲摔死的小猫。
他的手在袖中捏紧了佛珠,想直接把她带走,带回东院去,让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管它什么流言蜚语,管它什么伦理纲常,难道他堂堂左都御史,还护不了一个小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