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几分笑,又朝嘴里丢了一颗杏仁:“无事,只是忽然放心了。”
明窈一脸的莫名其妙。
薛琰站直身子:“你果真没想过随那人回汴京,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准许你回金陵,只怕连‘金陵’两个字也听不得。”
明窈一时语塞:“你也太夸张了些,哪里就连‘金陵’也听不得了。”
薛琰耸肩,顺手捧着一碟杏仁往外走:“不然你以为他是多大度的人?”
……
明窈连着三日都在家看账本,柳娘子看不过去,催促着明窈出府走走。
“一个姑娘家家的,整日在家看那些枯燥无趣的账本是怎么一回事?”
柳娘子眉眼蹙起几分嫌弃,不由分说推着明窈出门。
明窈无奈:“母亲以前不还说想要我承欢膝下吗,怎么如今又改口了?”她笑,“到底寻个由头让我出门,不然我都不知道往哪里去。”
柳娘子沉吟片刻:“西街的茯苓糕不错,还有北市的酸糖糕,我之前吃着也觉得不错,你去替我买一些来。”
西街和北市跨越了半个江州,柳娘子摆明了想让明窈各处逛逛。
明窈无奈,只能应了声:“是是是,母亲想要什么,女儿都为母亲买来。”
柳娘子心满意足,命人好生跟着明窈。
长街空荡荡,簌簌雪珠子落满一地,明窈挽起车帘往外望去。
许是还在午歇,长街行人寥寥无几。
忽
() 而一道玄色身影匆忙闯入百草堂,明窈目光一顿,下意识开口:“停车。”
她扶着侍女的手慌忙走下马车,满天雪珠子犹如柳絮,扑落在明窈脸上。
侍女好奇张望:“姑娘怎么了,这儿离北市还远着呢。”
“我……”
明窈一时语塞,她回想着适才匆忙一瞥,心中惴惴不安:“你先在此地等我。”
稍顿,明窈又道,“罢了,你们先回去罢。”
此地离四喜的食肆不远,若真的认错人,她还可去食肆寻四喜。
侍女一惊:“可先前柳娘子说了,让奴婢好生跟着姑娘。”
明窈拂袖:“母亲那我自会去说。”
言毕,她等不及和侍女多言,提裙匆忙朝前方的百草堂走去。
猩红毡帘挽起,百草堂空无一人,连掌柜的身影也见不着。
明窈眉心皱起,倏然听见身后珠帘声响,她循声望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拄着拐杖,信步朝明窈走去:“姑娘,大夫今日不在,姑娘还是请回罢。”
明窈颔首,又道:“那能抓药吗?”
老人家果断摇摇头:“抱歉,我只是一个看门的,并不懂得药理,姑娘还是往别处去罢。”
明窈心中疑虑渐深,她刚想说什么,却见珠帘后又有一人走出。
章樾脸上错愕茫然:“……明姑娘?”
马车缓缓穿过长街,最后停在城外的一处别院。满院院白雪皑皑,金窗玉槛,锦绣满目。
明窈沿着乌木廊檐往前走去,行至沈烬的住处前,章樾却不再跟着自己一起。
他低声告罪。
沈烬不让任何人进屋,这两日章樾送到门口的药,沈烬也不曾用一口。
是人总会生病,何况沈烬这些时日奔波边关、汴京、江州三地。
屠杀楼兰王室,也是沈烬亲自动的手。
他当时刚经历一场暗杀,半张脸落满血珠,像是从阿鼻地狱走出的恶鬼阎王。
章樾迟疑道:“回汴京后,陛下的身子还是不曾好全。”
可朝中堆积的政事如山,沈烬一刻也不能耽搁,有时一日不过睡一两个时辰。
久病缠身,除夕那夜回来后沈烬就一直高热不退。
明窈一怔:“……除夕?”
章樾犹豫着点头:“是,除夕。”
明窈眉角轻动,似乎有点讶异:“我还以为章大人不会同我说实话。”
以前她问什么,沈烬身边的人都缄默不言,根本不会对明窈吐露分毫。
“私自透露圣上的行踪是死罪,章大人难不成不知道吗?”
“的确是死罪。”
章樾拱手,实话实说,“只是先前曾下旨,要对明姑娘知而不言,不可有任何的隐瞒。”
明窈身影一僵:“何时的事?”
章樾凝眉,细细想了半晌,有点久,他想不出是何时的事。
章樾低声道:“陛下待娘娘,一直同旁人不同的。”
明窈倏地刹住脚步,转首回望章樾:“你是想说我不知好歹?”
章樾连声道:“下官不敢。”
明窈眼睛半眯,没来由生出几分闷气:“拿我母亲和兄长的性命胁迫我,这难道不是陛下做的?”
她忽然不想继续朝前走去,却见章樾跪在明窈身前:“明姑娘可是不曾细看陛下送去的东西?”
明窈怔愣半晌:“……什么?”
章樾像是要说什么,忽的听见屋中传来一声咳嗽,他忙不迭起身退下。
屋内点着安神香,氤氲香气从鎏金珐琅香炉中缓缓升起。
漆木托盘上还有一碗冷却的药汁,苦涩的药味化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