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又拜。
“大人,我只是一个寻常老百姓,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大人莫不是寻错了人?”
章樾冷声:“崔逊。”
崔逊一怔,浑浊不堪的一对眼珠子缓缓瞪圆,而后又开始装疯卖傻。
“不是,我不是崔逊。”
崔逊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嘿嘿笑了两声,“我不是、我不是……”
一道剑光倏然从他眼前越过,章樾出剑飞快,长剑抵在崔逊颈间。
崔逊一瞬间失去所有声音,他直直抬起双手,一双眼珠子乱颤,双膝跌跪在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章樾声音冰冷:“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刻杀了你。”
崔逊再不敢胡言乱语,毕恭毕敬朝章樾作揖:“大大大……大人寻小的可是有要紧事?”
他是被打晕抗进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手中的利剑收走,章樾从怀里拿出画像,哗啦一声在崔逊眼前铺开。
“这上面的人,你可认得?”
崔逊眯着眼睛往前凑去,“这不是孟少昶那不孝子吗?”
章樾瞳孔骤缩。
崔逊察言观色,当即和孟少昶撇清关系:“大人,我和这逆子许久没见过面了?他在外面干的那些混账事,可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章樾咬紧牙关:“你看清楚了,这真的是孟少昶?”
“千真万确。”
崔逊不敢耽搁,连滚带爬跪在章樾身前,拿眼珠子细细打量。
“确实和孟少昶有几l分相像,不过眉毛还需高一点,还有这鼻子……”
章樾一张脸冷若寒霜。
崔逊猛拍大腿,绞尽脑汁回想孟少昶的长相,他忽而指着画像道:“对了,眼角再添上一颗泪痣,就更像了。”
一阵风从穿堂掠过,满园蝉声。
崔逊怔怔回过头。
青玉台阶上,一人负手,象牙白长袍缀着金丝银线,他居高临下站着,面色铁青。
光影落在他肩上,只依稀瞧见大致的轮廓。
崔逊犹如见到鬼,喃喃跌跪在地:“少昶,少昶你去哪里了?爹找了你好久,都是那些挨千刀的错
,爹也没想害你的。”
崔逊跌跌撞撞朝沈烬奔去,声泪俱下,却在看见沈烬的那一刻登时刹住脚步。
眼前的男子只是肖像孟少昶,却不是孟少昶。
崔逊结结巴巴:“你、你……”
一阵风在庭院掠过,飒飒落下满地的落叶。
像是……风雨欲来。
……
将近入夏,满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四喜挽着明窈的手,她再过两日就要回金陵,此后若是想见明窈,只怕是难上加难。
四喜眼中垂着泪水,望着明窈凝噎:“待年底周伯来汴京,我定也要跟着他一起。”
四喜轻声啜泣,“我如今也学了不少字,也可以给姐姐写信。”
四喜一面哽咽,一面往外走。
天色渐黑,院中只剩残阳映照,燕子低飞。
四喜踢开脚边的碎石,低声呢喃:“怎么像是要变天了。”
再难分难舍,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刻。
四喜拉着明窈的手,再三要明窈起誓,待她回了金陵,明窈定要给自己写信。
明窈颔首,眼中也逐渐有泪水涌出:“放心,不会忘了的。”
带来的身外之物,除了那本菜肴,其他都被留在门房。
四喜面露惋惜:“可惜我那熏鱼,那是薛少将军亲自抓的,又从千里之外送到汴京,他说你自小喜欢吃熏鱼,定要我做了熏鱼给你。”
明窈从小虽喜欢吃鱼,可对熏鱼,却并不热衷。
明窈脚步一顿:“真是我哥说的?”
“自然是真的,薛少将军还在信中再三强调这是他亲自在翠湖抓的,只能做熏鱼。”
翠,崔。
熏,逊。
亲自抓的。
明窈眼眸一紧,只觉后背冷汗直起,浑身汗毛直立。
四喜吓了一大跳:“姐姐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么惨白?”
明窈摇头,催促着四喜离开:“你先走罢,不必管我。”
话落,又赶着回屋。
刚走两三步,明窈又折返到四喜身前,凑近四喜耳边低语:“马上和周伯离开汴京。”
四喜惊诧,只觉明窈有事瞒着自己,她忧心道:“可姐姐你……”
明窈强压住心中的翻江倒海,握着四喜的手腕道:“听话,快去。”
明窈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四喜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久留,提裙匆忙往外跑去。
她向来为明窈马首是瞻,也知自己并非伶俐之人,比不得明窈聪慧。
故而她只能照着明窈的话去做。
照着她说的,越快离开汴京越好。
天色多变,方才还是晚霞满天,转眼已经是乌云浊雾。
明窈双手紧紧绞在一处,她走得极快,风吹过她鬓间的碎发。
侍女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差点将人跟丢,叠声出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