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寺庙,就这一座寺庙求子最是灵验,你明知道我日后都怀不了孩子,还带我来这里。”
妇人泪流满面:“你这是存心想让我去死。”
丈夫大惊失色,左看右看。
主殿前香客摩肩接踵,落在小夫妻身上的视线不计其数。有人好奇张望,也有人数落丈夫的不是,替妇人抱不平。
丈夫一拍脑子:“你胡说什么呢,我若是有这个心,便让我天诛地灭。”
话落,他又拉着妇人的衣袖,男子一手举在半空,对天发誓。
“你若是还不信,我就当着佛祖的面起誓,我若是……”
妇人忙不迭捂住丈夫的嘴:“你做什么呢?难不成你不好过,我心里就好过了?”
两人互相挽着手,不到片刻又开始互道衷肠。
明窈心觉好笑,再一抬起眼皮,沈烬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自己身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晦暗,若有所思。
明窈唇角笑意悉数敛去,她朝沈烬福了福身,又往后走去。
金镶玉步摇在空中摇曳,晃出阵阵氤氲日光。
明窈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又和方才的小夫妻撞上。
两人刚从后院走来,妇人嘴上念念有词,显然是在生气。
“哪有这样的,都说是姻缘树了,哪有不让人祈福的道理,真真是没天理。”
迎面和明窈对上,妇人好心提醒:“夫人也想去后院的二生石罢?”
明窈错愕:“汴京也有二生石?”
她以为只有汾城才有。
妇人哎呦一声,猛拍大腿:“夫人连这都不知道,这二生石听说是从什么……”
丈夫适时在旁边补上一句
() :“汾城。”
妇人连连点头:“对,就是从汾城移来的,也不知道是汴京哪户人家这样大手笔,连同姻缘树也挪来了。夫人和少爷若是想看,只消远远在那看一眼就成了。”
明窈愕然瞪圆一双眼睛。
妇人捂唇笑道:“夫人和少爷一看就是天作之合,没有那劳什子姻缘树,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明窈转首望一眼身后的沈烬,下意识道:“我们不是……”
沈烬往前半步,不由分说揽着明窈入怀,朝前走去。
他走得极快,明窈差点跟不上。
转过乌木长廊,那对小夫妻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视野中。
沈烬侧首转眸,眸光森冷:“我们不是什么?”
沈烬身后,是一棵苍天大树,同明窈在南天寺前看见的一模一样。
姻缘树前还立着一块二生石碑。
恍惚间明窈以为自己回到了汾城,站在南天寺下。
风在两人中间穿过,荡起明窈的锦裙。
她垂眸盯着脚尖:“陛下是天子,陛下的妻子……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明窈不敢僭越。”
沈烬眼眸骤沉:“……你这是在怪朕?你想做皇后?”
明窈扬起双眸,眼中澄澈空明,一览无余:“陛下怎么会这样想?明窈无才无能,哪敢肖想后位?”
放在以前,沈烬或许还会赞明窈一句“倒是有先见之明”,可如今对着明窈这样一双眼睛,他却莫名生出满腔无名之火。
春意盎然,满耳鸟鸣。
难得出宫一回,却是不欢而散。
沈烬拂袖直接回了宫,明窈亦是如此。
朝和殿花团锦簇,锦绣盈眸。
沈烬并未同明窈一起,而是先行回了养心殿。
廊檐下侍女小心翼翼提着羊角宫灯,她是多宝指派到明窈身边的,说话自然是偏着沈烬。
侍女半跪在地上,轻手轻脚伺候明窈盥漱:“奴婢听多宝公公提过,为那姻缘树,陛下可没少费精气神。那树足有二丈多高,别的不说,光是搬动,就得十来个男子。”
侍女轻轻叹一声,“若非娘娘喜欢,陛下也不会特意带娘娘过去。”
侍女不知明窈和沈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只是想着劝和两人,他们身边伺候的,日子也好过些。
沈烬贵为天子,故而低头的,也只能是明窈。
侍女轻声道:“娘娘的性子也该软和些,同陛下置气有何好处?倒不如服个软,奴婢命人炖了枸杞乌鸡汤,娘娘何不等会给陛下送去……”
“不必了。”
明窈起身,满头珠翠松开,只剩一头乌黑的长发,她起身踱步至窗前。
皓月当空,云影横窗。
明窈临窗而立,唇角扬起浅浅的一点笑意。
侍女跟在明窈身边多日,从未见明窈这般笑过,一时竟有些许出神。
蓦地,明窈转过身子,素白锦裙曳地,泛起
无边的涟漪。
“我记得厨房还有一坛桃花酒,你去拿了来。”
侍女一愣,忙不迭出声提醒:“娘娘还在吃药,只怕是吃不了酒的。”
“无妨。”明窈侧首,目光惆怅望向满院的凄冷悲怆,“也就今夜罢了。”
今日是孟少昶的生辰,她喝两杯为孟少昶庆生,不值当什么。
……
养心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多宝手持拂尘,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