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邈你快送她回去,别让她累着了。”
话落,又捂着心口咳嗽两三声。
温老爷忙上前,扶着妻子从榻上坐起:“这位便是张太医。”
他面容冷峻严肃,可在瞧见温夫人孱弱苍白的身躯时,还是免不了落泪,“有劳张太医了。”
张太医拱了拱手,躬身上前。
恰好明窈和温思邈行至窗前,秋霖脉脉,隐约还能闻得温思邈安慰明窈的声音。
那声音极轻,像是怕吓到人。
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映照在乌木长廊上,久久不曾分开。
张太医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
骤雨忽至,豆大的雨珠如落入玉盘,叮咚悦耳。
明黄的烛光摇曳,沈烬一手擎着缠丝白玛瑙杯,眉眼清淡,花梨木案几上供着数株秋菊。
张太医冒雨前来,肩上的披着的油衣早就让雨水打湿,他匆忙换下,拍拍长袍上的浮尘,悄声步入沈烬的书房。
这一方宅院本是旧朝皇帝的行宫,后来又被他赐给了臣子,再后来臣子犯事,几番周转,这宅院竟落回沈烬手中。
章樾早早寻人过来洒扫,青玉台阶洒扫干净,不见一点尘埃。
古朴肃穆的宅院悄声立在秋雨中,匾额历经风雨的洗礼,宠辱不惊。
“陛下。”张太医拱手行礼,细细将在温府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告知。
温夫人如今已是病入膏肓,若非日日拿参汤吊着,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沈烬眸色平淡,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张太医扼腕叹息:“若是早点医
() 治,或许还有几分希望,如今只能尽人撕听天命了。”
他摇摇头,忽而又想起廊檐下浅浅的一瞥,张太医目光轻顿。
沈烬懒散挑起眼皮:“怎么了?”
张太医笑笑:“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下官登门时,恰好温少夫人也在榻前侍疾。”
沈烬漫不经心抬起双眸。
眼前忽然晃过昨日在温府前的一瞥。
四四方方的喜轿轻搁在地上,香屑满地,轿帘牢牢遮掩着,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耳边唯有鞭炮声回绝。
沈烬敛眸:“……见到人了?”
“见到了。”张太医满脸堆笑,忽而又拢眉,“其实也不算见到。”
从始至终,温少夫人都倚在温思邈身前,张太医只瞧见女子鬓间晃动的金步摇。
张太医笑笑:“传言果然不能全信,下官瞧着温少爷待小夫人极好,不像那些会辜负人的纨绔子弟,薛少将军这回也可安心了。”
沈烬笑而不语,并未认可张太医的言语。
……
烟雨江南,放眼望去,满城亭台楼阁坐落在朦胧雨雾中。
周伯疾步匆匆,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抱着漆木锦匣,红袱缎子裹着的是两根千年的人参。
苍苔浓淡,走得急,周伯差点往前跌去。
檐下等着的明窈瞧见,忙不迭快步上前,急急扶住周伯。
周伯一把抹去脸上的薄汗,佝偻着身子叹气:“果真是老了,若是再年轻几岁,我还能同他们上山采药。”
他从丫鬟手中接过锦匣,“这是少夫人要的千年人参,老奴都给你拿来了。外面买的,自然比不得我们自家的。”
明窈往后看一眼,自有侍女上前接过。
周伯为难道:“少夫人信上说,还要些许熊胆粉,老奴在金陵问了一圈,也不曾有人见过,倒是家里有一个庄头,说是曾在乡野瞧见。”
熊胆粉是张太医药方中所需的药引,明窈不敢马虎,着急道。
“是在哪里的乡下,我如今打发人过去,可还来得及?”
周伯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
“这是他给我的,那地离金陵倒也不远,不过一日的脚程。只是这物罕见,本就是救命用的,也不知那人肯不肯卖。”
明窈双眉渐拢,许久不曾舒展:“稀有之物,他若是不想出手,也是人之常情。”
周伯惆怅:“那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温夫人的病一刻也等不了,明窈当机立断:“我亲自去。”
周伯颔首:“那老奴即刻去备马,少夫人打算何时出发?”
“我去罢。”
乌木长廊下忽然转过一道修长如松柏的身影,温思邈眼中含笑,朝周伯躬身行了一礼。
周伯连连后退,嘴上呢喃:“温少爷快请起,这如何使得,快快起来。”
温思邈眉眼温润:“母亲如今还能起身,多亏周
伯先前送来的救心丹和千年人参。待母亲身子好些,我定亲自登门道谢。”
周伯叠声道:“温少爷客气了。”
温思邈凑过去看明窈手上的纸条:“……李家庄?”
明窈侧目:“你去过?”
温思邈点头:“我有个绸庄,离李家庄只有三十里路。若是明日过去,后日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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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沥,朱轮华盖香车缓慢行驶在林间小路中。马车上空横亘着七零八落的树枝,浓密的树荫挡在头顶,几乎瞧不见半点天色。
鸟雀喑哑穿过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