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口气。
若早知母亲催得这般急,当初薛琰回京请旨赐婚,她就该改个五六年后再成亲。
“我本来还想着,若是这两年你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再同哥哥想法设法取消这门亲事……”
明窈晃着宫扇,徐徐秋风伴着雨丝,细碎扫落在自己脸上。
明窈款步提裙,漫不经心往前走,一语未落,忽听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有。”
温思邈的声音叠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明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她转首,眼中有好奇和惊讶掠过。
明窈快步行至温思邈身前,鬓间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曳。
明窈面上一喜,眼睛弯成弓月:“是谁?我认识的吗?”
她这两年几乎都和温思邈待在一处,温思邈出海为的绸缎,明窈则是为了寻些海上名贵药材。
多数时候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无暇分心其他。
明窈凝眉沉吟,怎么也想不出温思邈的心上人是何人。
“除了温夫人,我好像没见过你写信给别人。”
明窈一双柳叶眉轻轻拢着,不可思议望着温思邈。
“温思邈,你总不会真的一封书信都没给她写过罢?”
温思邈眉角轻挑,不置可否。
明窈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圆,瞠目结舌,她双眉渐拢,难以相信温思邈会如此蠢笨。
“往日见你谈生意胸有成竹运筹帷幄,怎么一到要紧关头……”
“她就在我眼前,我为何要写信。”
()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下(),?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乍然在明窈耳边落下。
她木讷站在原地,满脸茫然无措。
耳边雨声清脆,园中静默,唯有她两人的身影映照在青石板路上。
明窈怔怔望着眼前的温思邈,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雨声,她喃喃:“你……”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中,明窈一时竟不知从何处说起。
她忽的想起去岁有一回在海上遇见狂风暴雨,烛火悉数泯灭,舱内晦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海水不住翻涌,重重海浪肆虐拍打在甲板上,不时有海水涌入舱内。
明窈眼中不安,可她到底也是管事的,自然不能露出半点胆怯,强撑着维持脸上的镇静。
瞧见温思邈悠哉悠哉,明窈颇感意外,直言不讳:“你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
那夜海上光影晦暗,视线受阻,可不知为何,明窈总感觉温思邈是笑着的。
“只是可惜金陵的说书先生,若我们今夜真出事了,兴许他们以后就没的讲了。”
温思邈皱眉沉吟,“你说他们会说是我殉情还是你殉情?”
明窈一时语塞。
温思邈从袖中掏出骰子:“大的就是我殉情,小的……”
明窈气得连捶了人两拳:“你少说不吉利的话,小心我让人将你丢到海里去。”
温思邈笑着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后来明窈才知道,那夜温思邈还发着高热,和自己插科打诨,全是在强撑。
往事历历在目,眼前的雨水好像和那一夜的疾风骤雨重叠在一处。
明窈双眼睁大。
瞳孔映照着的人影步步朝自己走来,温思邈俯身,目光同明窈对上。
“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从今日开始写。”
……
秋意浓浓,江上一望无际,水天一色。
银白月光映在粼粼江水中,映照着满天月色。
沈烬一身象牙白忍冬纹圆领长袍,长身玉立,寂寥夜色浓浓笼罩在他周身。
多宝手上提着一盏羊角宫灯,暗黄的光影犹如星火,凌乱落在江水中,隐约可见水中锦鲤游动。
多宝沧桑着一对眉眼,小心翼翼垂手侍立在旁,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船静静朝南边驶去,沈烬这回南巡,并未告知任何人。
朝中文武百官只当沈烬是抱病在榻,无人知晓他人已离开汴京。
张太医提着药箱匆忙赶来,甫一行礼,忽听沈烬淡漠的一声:“免了。”
张太医毕恭毕敬拱手:“多谢公子。”
沈烬身影一顿,修长身影宛若松柏映在融融夜色中。
只是一瞬,沈烬皱起的眉眼复又舒展,他转首,目光淡淡在张太医脸上掠过。
张太医不明所以,躬着的身子弯得更低了,只觉无边的压迫和震慑压在肩上,沉得他
() 喘不过去。
脑中飞快转动,张太医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何处犯了沈烬的忌讳。
他好像就只说了……四个字?
沈烬的视线早从张太医脸上挪开,张太医额角冒出层层细汗,他下意识望向多宝。
多宝耷拉着眉眼,悄声朝他摇摇头。
自两年前他妄自替沈烬拿了主意,差点被打得半死不活,此后多宝再也不敢随意揣摩圣心。
比起先帝,沈烬才是更为阴晴不定的人。
自登基至今,沈烬手腕狠厉,朝中人人提心吊胆,深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