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沈烬,都被对方抓住。
沈烬眼皮轻动,慢条斯理转眸,目光不疾不徐和明窈撞上。
四目相对。
明窈眼中仓皇失措,她忙不迭别过眼,努力将目光牢牢锁在手边的宣纸上。
下一刻,下颌猝不及防被人抬起。
沈烬面不改色:“……不是在看我?”
光影淡薄如纸。
沈烬看见空中胡乱飞舞的尘埃,看见明窈那一双清透空明的眼睛。
明窈肌肤白皙,沈烬手指稍稍用力,明窈双颊顷刻多出两个指痕。
殷红的印子,透着圆月形,只底下稍微缺了一个口子。
那双眼睛茫然不知所措,浅色眼眸晕染,隐约可见沈烬落在明窈眼中的身影。
沈烬眼眸暗下。
指腹再次用力。
风从窗口灌入,暖阁中垂着的珠玉帘子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彩漆缠枝莲纹紫毫笔握在沈烬手中,他轻拍拍明窈,哑然失笑。
“这紫毫笔可是父皇赏给我的,御赐之物。”
沈烬嗓音漫不经心,他故意放慢了语速。
明窈眼中水雾升腾,泫然欲泣。
沈烬一齐二整,衣冠楚楚。一身圆领常袍松垮,并无半点褶皱。
他像是生在于世俗之外的高仙道人,不沾染半点世俗红尘的喧嚣。
风吹过沈烬的长袍,连带着案上的烛火也跟着晃动一二。
沈烬垂首凝望明窈,唇角一点一点往上勾起。
他缓声道。
“弄坏了,可是要砍头的。”
……
……
() 明窈一连两日不曾踏出房门。
年初三(),?????虎N?葶??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鹅毛雪珠犹如柳絮翻飞,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橼香楼不如往日花团锦簇,戏台上的戏班打着十番,可台下宾客却是寥寥无几。
漆木案几上的赏钱也只有寥寥数枚,早不复先前的喧嚣热闹。
“听说了吗,虞老爷子早早入宫,在宫门口跪了两个多时辰,陛下都避而不见,后来还是被太监抬走的。”
“年前是贵妃娘家,如今又是虞家,也不知接下来会轮到谁。好好的正月,如今都人心惶惶的,我可听说了,现在这汴京家家风声鹤唳,无人敢请戏班子去家中热闹,就怕……杀鸡儆猴。”
“要我说,这些人早该处置了,好好的朝堂,如今都乌烟瘴气的,只是可怜那虞老爷子,都半身如土的人,还在为子孙忧心。”
“他家和二殿下的亲事,怕是黄了罢?真是流年不利,也不知道虞家是得罪了谁。那言官送上的诉状,可是列举了虞家整整十八条罪状。”
长街上窃窃私语不断,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明窈坐在马车中,一手挽起墨绿车帘,透过缝隙往外瞧。
“橼香楼”的匾额高悬在酒楼上,一人步履匆匆,头上戴着帷帽,瞧见街对面的马车,婉娘展颜一笑,朝明窈行来。
“这是你先前送来的曲谱,我听着倒是很好。”
婉娘踏上脚凳,同明窈坐在一处。
马车静静停在路边,北风卷着雪珠子,在空中翻滚。
漆木锦匣翻开,正是明窈先前送来的《醉花阴》曲谱。
还有,徐季青家中的钥匙。
徐季青这些年拜在虞文忠门下,暗中搜集了许多虞家私相收受贿赂的罪证。
当初科场舞弊背后牵扯颇深,他和孟少昶在朝中无权无势。孟少昶深怕他二人都深陷囹圄,故而说服徐季青表面答应虞文忠的条件。
孟少昶想得简单,即便没有徐季青,也会有赵季青、陈季青去揭发舞弊一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将徐季青摘出来,来日也好为自己翻案。
只可惜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场舞弊案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不过是皇帝为了除去异党自导自演罢了。
雪花簌簌飘落在长街,入目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先前被劫,徐季青曾同明窈说过,自己这些年搜寻的虞家罪证都埋在家中桃树下。
明窈只身不便前往,只能托婉娘前去。那些罪证,亦是匿名送去言官家中。那言官素来和虞文忠不和,巴不得对方下台落马,当即就将罪证呈给皇帝。
马车外杳无人声,明窈抱紧手中的锦匣,笑着朝婉娘道。
“多谢。”
若非婉娘从旁相助,她兴许还得颇费一番功夫。
婉娘笑笑:“明姑娘客气了。”
钥匙紧紧握在掌心,明窈心中不解,道:“只是我不知,当日你为何会
() 帮我?”
怕隔墙有耳,明窈伸出手掌,在自己手心写下这话。
婉娘望着明窈,岁月的沧桑到底还是在她眼角留下痕迹。即便有厚重的脂粉遮掩,仍是挡不住眼角的皱纹。
她低声一笑:“你知道吗?那日你在屏风后弹琵琶,细碎的日光洒落,我推开门,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师姐。”
明窈诧异抬起头:“可是那位名动汴京的柳娘子?”
婉娘点点头:“师姐当初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