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突然的变故,让卧房里的气氛都有些凝滞。
几名师兄师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千霄尊者则盯着面颊被烫得通红,额头破皮流血的少年,眸里划过一抹深思。
宁溪都快被气地呕血了。
她想要强行召回自己的契约兽,但因为重伤在身,灵气再难压制住它,便只能任由黑龙站在那,对着苏阮掉眼泪。
曾见过黑龙一面的徐南,缓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站在苏阮身侧,看向前方的少年,轻声问:“你是大师姐的契约兽?”
黑龙没有理他,只是掉着眼泪,固执地望向苏阮。
少年的面颊已经被滚水烫得红肿,额头也是通红通红的,额角被砸得鼓起,一道血痕缓缓流下来,混着他的眼泪,半边脸尽是血水的痕迹,看上去可怜极了。
苏阮则是完全不看他,眉眼冷淡地低垂着,再度拿起一个新的白瓷茶盏,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
徐南还是第一次见苏阮如此冷脸,瞧着这古怪的氛围,他挠了挠脸,劝说少年道:“你应当真是认错人了。”
“我小师妹说不认识你,肯定不认识你。你不要再来纠缠了。”
“没有认错人。”
“苏苏认识我。”
一言不发的少年突然开了口,他眼下还坠着泪,被水润洗过的眼眸乌黑明澈,气鼓鼓地反驳着徐南。
苏苏认识他。
苏苏会叫他殊殊,会叫他宝宝。
苏苏会亲他脑袋,还会抱着他睡觉。
苏苏……只是现在不记得他了。
想到苏苏不记得自己,少年的眼泪又开始涌上酸涩的眼眶,两排睫毛润湿黏粘,连鼻子都哭得通红。
千霄尊者门下的弟子,除了苏阮,都是修炼天赋甚高的天之骄子,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哭哭啼啼。即便是年纪最小的徐南,偶尔觉得难过时,也不会流眼泪。
所以遇到流泪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黑龙,徐南愕然了一下,想要驱赶对方的心思也稍稍收了收。
“你……”徐南有些笨嘴拙舌,只得继续相劝道,“你要不,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黑龙依然没有理他。
苏阮则等着茶凉了些,不紧不慢地喝了一点,随后拉着身侧小师兄的袖口,将他扯得坐下来。
许久不曾见过小师妹的徐南,对她甚是想念,顺着她拉扯的力道,缓缓落座在她身侧。
独自站在对面流泪的少年,盯着苏阮扯徐南的手,随后又盯着坐在苏阮身侧的徐南,他突然动了,跨坐在苏阮的另一侧。
他乖乖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苏苏,给你。”
苏阮直接无视了他,与身侧的小师兄说话,关心他此行是否安好,还替他将手腕上的伤口重新包扎。
因为苏阮与徐南是同龄人,是千霄尊者门下年纪最小的两名弟子,所以平日里说话更谈得来,相处的时间也最多。
以前徐南
都是与小师妹打打闹闹,如今被心仪的小师妹如此温柔对待,他不由自主便红了脸。
坐在苏阮另一侧的少年,久久等不到回应,眉眼失落地垂下了手,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垂着,心里涌起些奇怪的情绪来。
那种情绪,让他很是难受,坐立难安。
他不由自主便去看苏阮,少女侧身背对着他,他只能听见她温柔细语地与对面的男子说话。
黑龙突然就陷入巨大的难过里。
那是苏苏曾对他说话的声音,苏苏会摸他的脑袋柔声哄着,会很开心地夸他,还会摸他的龙鳞,摸他的龙尾,会故意让他不舒服,还会又亲又抱地哄他。
那是他的。
那是苏苏哄他的。
黑龙不知不觉红了眼圈,丧气地低垂着脑袋。
其余人看到苏阮与徐南坐在一起,微笑说话的这一幕,神色都稍稍有了变化。
容子荆的眼里掠过一点异色,他看完宁师妹的情况,原本想多安慰她两句,但当瞧见同龄的小师妹与小师弟坐于一处,亲昵到旁人都无法插足的境地时,先前浮上心头的那些淡淡情愫,仿若荡然无存。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治内伤的丹药,赠予宁溪,仔细叮嘱她不要再动用灵气,倘若有什么要事,可以托人让他去办。
交代完这些,容子荆便扭头说了句:“小师妹,劳烦替我倒杯茶水。”
一句话,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容子荆用帕子擦了擦手腕渗出的血,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他衣摆处还有血,沉静的眉眼间是匆忙赶路的疲倦。
他站在徐南的旁边,伸出衣摆染血的那只手,欲接过小师妹递来的那杯茶。
在他端起白瓷茶盏时,小师妹同样扯住了他的袖口。
少女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晃动着一湖盈盈秋水,藏着担忧与关切,她眉尖轻蹙,柔声问道:“大师兄受了伤?”
“严重吗?”
“我替大师兄看一看吧。”
苏阮要给容子荆看伤,对面眼巴巴望着她的少年又不让位,旁边的徐南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让给了大师兄。
容子荆唇角隐约翘起一点弧度,他落座在苏阮的身侧,手腕被执起,宽袖被拉上去,那缠绕的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