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洛伊斯心想,她回家就去仔细打听打听这家店的情况,看看是不是如同安东尼吹嘘的那样。
如果是的话,她就立马去酒店辞工,也不吊胃口了。
老老实实地去见那坎宁太太,看能不能讨这位贵人的喜欢。
安东尼点头,她说的也有道理,这年头,不苛待学徒的手艺人实在稀少。
“那好吧,我回去了,替你传两句话。”
他又扯出来一张纸片,给埃洛伊斯写了一张便条。
“这是坎宁太太家的地址,圣诞节后,若是你辞了工,就去这里找她,她对你很好奇。”
埃洛伊斯将便条收好,她深呼吸,抚平了口袋上的褶皱。
“好,我明白了,不过安东尼先生,你真该想想,要不要换一个更稳定的供货商,又或者说,干脆筹钱办个厂?”
埃洛伊斯玩笑道,她起身,将杯里剩的热茶也喝尽了,才与安东尼告辞。
“时间不早,我得走了。还有许多的活儿要做,若是过两日有空能做东西,我再送来寄卖……”
埃洛伊斯走后,安东尼又去把修改过的价格牌擦干净,重新拿粉笔标上原价。
他思索着埃洛伊斯的话,神气地摸摸下巴。
“换供货商?自己办个工厂?”
街道上。
埃洛伊斯紧紧的捂着兜里的便条和十块多钱。
她不打算再乘那轨车,省的遇到扒手,把东西给弄丢了。
现在,她也不算是身无分文的人了。
钱财,机遇,皆在手上。
埃洛伊斯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她不敢表露出来一点欢喜,时刻警醒自己,一点要谨慎,不能被人看出来一点儿不寻常。
她这一路是走回家的,虽然戴了帽儿,围巾,但寒风凛冽,鼻子和耳朵还是冻的通红。
脚尖已经失去了知觉,麻麻的,抵达家附近的街区时,埃洛伊斯才缓过劲来。
她抬头看看天空,除了像细盐一样的雪粒,天色渐渐泛着鱼肚白。
钟楼适时敲响了十二点的正点,原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埃洛伊斯下定了决心要犒劳自己,她心想,为了制作那些物件熬过的夜,付出过的辛劳以及心思,都还算有回报。
这种种豆得豆的感觉,既踏实又比任何事要来的幸福。
回到家,她将钱装进了钱袋子里,又藏在斗柜后头,放好了,取出几个零散的十美分
。
午餐,埃洛伊斯打算去这附近的小餐馆里解决掉。
她平时下了班,走在街边,经过那些橱窗里摆着精美蛋糕的店铺,那些热闹的餐馆,连看都不想多看。
可这会儿不同了,她不会因为自己没钱而感到窘迫。
她的东西能被人喜欢,证明这条财路会愈发稳固。
一处小餐馆外,冰霜依旧吸附在木框嵌住的玻璃上,模糊人向内探究的视线。
埃洛伊斯停住脚,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消费得起这家店,于是才迈步走进去。
里头穿着半旧粗呢外套的侍应生见了她,立即迎上来询问:
“你好,请问是几人用餐?”
“一个人。”
埃洛伊斯说罢,侍应生为她指了一个靠着边角的狭小位置。
她点点头,自然地过去坐下,目光漫无目的打量店内,等待侍者将菜单拿来。
暖色调装潢,木地板打过蜡,天花板上挂着两簇水晶,用来折射桌上的煤气灯光,显得亮堂温馨。
侍者安排座位,也是有技巧的。
先敬罗衣,若是来客穿着体面时髦,那就安排在靠前,显眼又宽敞的位置。
既能提升店里的格调,又能讨好这样的客人。
若是像埃洛伊斯这般,穿着一看就没什么钱的人,也不至于赶客,不过就得安排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埃洛伊斯对这个时代的特色民俗很包容,她并没有什么受到冒犯的感觉,而是饶有兴致,打量着。
上辈子看老电影时,她也曾十分向往过这样複古的时代。
淑女们穿着精致华丽的裙装,在舞会上旋转,灯火炫目,人声鼎沸,暗送秋波,数不尽的花卉,甜甜圈。
但实际生活了这么一阵子,埃洛伊斯才明白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她并没有穿成富家淑女,与纯情的贵族公子玩感情,而是一个不起眼的扫灰工人。
在目睹繁华和古典情调的同时,她握着她的扫帚站在世界角落里。
冷静的面对困境,为自己寻找一条谋生的道路。
无论活在哪一世,这都是埃洛伊斯一贯的做法,所以她并不会对命运生出半点怨恨。
过去已经湮灭成烟,未来的一切都可以由自己创造,她没退缩过。
埃洛伊斯回过神,侍者正在询问她,要吃点儿什么。
“有什么推荐的吗?”
埃洛伊斯听着侍者说话,又把目光落在隔壁桌那中年女人的身上。
像是教堂里的嬷嬷,穿着黑色袍子,胸口有一串银质十字架,脸上还戴着眼镜,正在吃豆子汤。
埃洛伊斯回过头,说道:“我要两片黄油面包,半只烤仔鸡,番茄蔬菜浓